風歌且行 作品

16.第 16 章





寢房內,容貌俊美的少年靠坐在床榻的裡面。他雖剛及弱冠,但手腳完全長開,臂膀精壯,身體已經是成年男子的樣子。




他懷中抱著正睡得昏沉的少女,即便是她將滿十八,但由於常年吃得寡淡,身條十分纖瘦,尤其與身邊的人對比,體型有著極為明顯的差距。




奢貴的外衣隨意地墊在身下,已經被揉得一團糟,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價值,相擁在一起的兩人都毫不在意。




紀雲蘅到底還是得寸進尺了,她一邊喊著娘,一邊用手臂緊緊摟住許君赫的脖子,將臉靠在他的頸窩處,枕著他的臂膀,尋到了一個非常舒服的姿勢,然後就安靜下來。




許君赫雪白的裡衣已經被眼淚和泥巴蹭髒了,鮮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候,他靠著牆不動彈,任由紀雲蘅將灼熱的呼吸往他脖子裡灌。




好像抱個大火爐。




許君赫心想。




紀雲蘅高燒迷糊,並非有意將人認錯。




許君赫心裡清楚,她之所以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湊,摟著不撒手,是因為他身上有與她母親生前相同的氣息。




來自裴寒松。




裴寒松年少便對香料感興趣,原本想以香料立業,結果被抽著打著押去學堂。後來他一舉高中走上仕途,也未曾放棄過自己制香,逢人便送自己研究的香料。




當時皇帝因處理朝政之事太過勞累,夜間難以安眠,白日經常頭痛發作,裴寒松得知此事後,特地鑽研古籍,製作了一種安神香奉上。




沒想到這香還真大有用處,此後許多年,皇帝的寢宮裡便沒換過香料,許君赫的父親便是在這種香里長大的,久而久之太子也用慣了這香,直到傳到許君赫這裡。




爺孫仨都鍾愛此香。




裴寒松研究的香料,在他女兒這裡就斷了,沒能留給紀雲蘅,卻在他們姓許的那裡傳下來,而今再與裴家血脈相遇,可謂是難得的緣分。




在紀雲蘅陳舊的記憶裡,每次窩在母親懷裡時,她的衣服上就會有這種清香,彷彿已經刻入潛意識中。




她燒糊塗了,以為是已經故去的母親藉著那場狂風暴雨悄悄回來看她,於是就抱著許君赫不撒手,想將思念到骨子裡的人留下來。




所有行為都出自本能。




許君赫被枕得手都麻了,低頭忽而瞥見她脖頸處刺目的鞭痕,倏爾想起自己臨走時是帶了藥來的。




就一個小瓶,在外袍的衣兜裡,他坐起身伸長了手臂前去摸索。




紀雲蘅睡得很沉,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了兩下頭,沒有其他動靜。




那滾燙的手掌在他的脖子處搭著,幾乎都要把許君赫熱出汗。




他一隻手臂拎著紀雲蘅,另一隻手在揉得皺巴巴的衣裳裡摸,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將藥給摸出來。




打開之後將裡面的軟膏摳出放在掌心裡揉搓,掌心的熱度很快就將軟膏融化,他將整個手掌覆在紀雲蘅的側頸處。




許是感覺到了疼痛,紀雲蘅開始瑟縮,將頭讓他頸窩裡埋,用肩膀頂他的手腕。




“別亂動。”許君赫低聲斥她,同時手掌往下一按,將融化的藥全塗在她側頸的鞭痕上,隨後將另一隻掌心的藥抹在她的手背和手臂處。




背上和腿上的許君赫就不方便抹了,便合上藥瓶,垂眼見紀雲蘅睡得沉穩,便試著將她從身上剝離下去。




肩膀總算得到解放,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被她壓著,有些痠麻。許君赫一邊揉著肩膀一邊下榻,起身去後院打水洗淨了手,再回到寢房時,卻發現紀雲蘅已經醒來,正坐在床榻上。




她的頭髮揉得凌亂,隨意地垂在肩頭,臉蛋燒紅之後更顯得皮膚白嫩,吹彈可破一般。




墨染的眼眸像蒙上了霧一般,半斂著眼皮顯得沒什麼精神,正在發呆。




“醒了?”許君赫抬步進去,問道:“可好受些了?”




紀雲蘅沒有回應。




許君赫就走到她的邊上,“給你退熱的藥應該快買回來了,你先忍一忍。”




說著,他想伸手再探探紀雲蘅額頭的溫度,卻在手剛抬起來的時候,忽而被紀雲蘅給牽住了。




她的手掌還是跟方才一樣熱,但由於許君赫剛用冰冷的井水洗過,整個都是溫涼的,於是就更襯得她手指滾燙。




許君赫被這樣一燙,將手抽回來。




“醒了就別動手動腳。”他板著臉教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