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 9 章





她站在梔子花樹下,像往常一樣問許君赫,眼眸亮晶晶的,“學學,跟我進屋睡嗎?”




以往許君赫並不會回應,一來是他不喜歡紀雲蘅口中的“學學”二字,二來是屋中悶熱,他更喜歡趴在樹下。




只是今日不同。




他想起紀雲蘅總是坐在院子或是站在牆邊發呆,那些她望著牆外的天空時的眼眸裡,藏著數不盡的孤寂。




在“學學”這隻小狗被帶回來之前,這小院裡只有紀雲蘅一人。




許君赫從來都是殺伐果斷,冷漠無情的上位者,心中容不下仁慈。




只是穿成小狗之後本來也什麼都做不了,加上這小傻子總是重複著請求,那麼他姑且進屋坐一坐,被她當作陪伴也無妨。




他應聲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就被紀雲蘅歡歡喜喜地抱起來,往屋裡去。




只是紀雲蘅再想摸他,就不能了,總是被他閃躲。




紀雲蘅已然知足,跟小狗說了會兒話,沒得到回應也不介意,然後自顧自躺上床。




今日實在是太累,她合上眼就睡沉了。




許君赫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了小半時辰,隨後也蜷縮起身體睡去。




隔日,紀雲蘅醒得早,小狗已經坐在床頭用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不吵不鬧十分安靜。




紀雲蘅一醒來看見乖乖小狗,心情也跟著變得很好,坐起來揉了它一通,隨後更衣洗漱。




時辰還早,朝陽正初升,紀雲蘅站在院中,清涼的風千絲萬縷地穿過梔子樹,吹了滿院的芬芳。




紀雲蘅喜歡這樣的早晨,思及今日無他事,便站在院中背詩。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




紀雲蘅往前走幾步,語調慢慢,香甜的風吹動柔順的長髮,輕輕飄揚,“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喂。”




乍然一聲清朗的聲音,打斷了紀雲蘅滿含情感的背誦。她驚了一大跳,驀地轉頭循聲去看,就看見身後的牆上正坐著一個俊美的少年郎。




他穿著雪白的織金衣袍,墨黑長髮披落兩肩,頭上的金冠閃爍。




朝陽灑下大片金光,將少年坐在牆頭的影子投在地上,與紀雲蘅站立的影子落到一處。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紀雲蘅,意氣飛揚。




“飛雲冉冉蘅皋暮。”許君赫問她:“你的名字就是取自這句?”




紀雲蘅在這裡生活十多年,從未遇到這種情況,嚇得一聲不敢吭,立馬跑回了自己的寢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從裡面給閂住。




許君赫從牆頭上翻下來,輕盈落地。




他倒沒有立即去拍門喊人出來,而是走到小狗面前。




接連好幾日他都變成這隻小狗,如今總算能夠看清楚小狗的模樣。




是一隻渾身白毛的狗崽子,毛髮微卷,瞪著兩隻傻不溜球的圓眼睛,正興奮地搖著尾巴,歪著頭看他。




許君赫瞥見自己今日穿的衣裳,頓時不爽。




他將小狗提起來,一隻手就能將狗崽的半個身子給攥住,往肋骨處摸了摸,沒斷。




昨日疼得他許久都沒能入睡,還以為給踢斷了,看來是沒事。




許君赫檢查完小狗隨手放下,偏頭朝緊閉的寢屋一看,就見紀雲蘅趴在窗邊,將窗子悄悄拉開一條縫,正透過那條縫觀察他。




被許君赫發現後,她又趕緊把頭縮回去躲閃。




“我看見你了。”許君赫說。




紀雲蘅嚇得心臟狂跳,聽見了話也不回應,躲在窗後希望他趕快離開。




“紀雲蘅。”




許君赫直接喚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