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今年的冬天像是格外冷。




蘇茵裹上厚實的棉襖,帶著帽子圍巾手套出行,全副武裝起來。




顧承安依舊是個要風度的,每每吹噓自己是國防身體,一身正氣,軍大衣一敞開,直往裡灌風,可那高大英俊的模樣確實比裹成粽子的男同志們帥上不少。




錢靜芳已經習慣兒子這番做派,懶得唸叨他,只叮囑蘇茵,“茵茵,你別跟他學,要哪天真難受了才知道苦。”




蘇茵是個愛惜身體的,乖乖應下,“錢阿姨,我也覺得。”




“那你們是見不到我生病咯。”顧承安敞著軍大衣,確實有些瀟灑的風度,尤其是在路上各路人馬裹得嚴嚴實實的襯托下。




家屬院到廠辦得走一段路,蘇茵和錢靜芳說著話往前,等走到地方時,手腳依然僵著。




“到了辦公室先灌盅熱水啊。”錢靜芳囑咐一句。




“好,您也是。”




到了自己的位置,蘇茵取下圍巾、帽子、手套,感受著牛大姐已經燒起的碳火,陣陣熱氣襲來。




喝了一盅水,這才舒坦些,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今年的掃盲班工作已經結束,她帶的掃盲一班考試拿了最高平均分,又被領導表揚幾句。




就是這些日子,她能隱約察覺到邱主任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將年底的掃盲工作報告寫好送去,蘇茵站在邱雅琴面前。




“寫得挺好的。”邱雅琴依然有些可惜,看著蘇茵嘆口氣,她真是挺喜歡這姑娘,“小蘇,你也報名了高考對吧?”




“是的,邱主任。”




“我兒子也報名了,要是他當初主動點,膽子大點兒…說不定…哎。”




說不定就沒顧承安什麼事兒了!




那自己兒子兒媳能一塊兒上大學,多美啊!




邱主任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蘇茵聽得迷糊,也就回自己位置了。




她最近忙碌,忙著看書學習,給其他人講題,想起還有二十多天高考,給老家的表妹寄了考前最後一封信。




將自己歸納總結的知識點整理了一份,按照表妹回信的內容,給她定了重點複習的科目。




等去郵局寄了信,竟然在家屬院門口碰見顧承安帶著簡醫生過來。




蘇茵吃了午飯出門時,顧承安剛好被何松平叫去,這會兒竟然在這裡碰見。




“爺爺午睡起來腿疼,我找簡醫生過來看看。”顧承安衝她解釋一句,三人急忙往顧家去。




老爺子最討厭醫院,不願意往醫院去,每每看到醫院的白牆綠漆,聞到濃烈的消毒水味道,都會回想起和戰友的生離死別。




見得多了,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犧牲或是殘疾的戰友,再提起醫院,就成了苦痛的代表,更是不願意踏足半分。




以往有個頭疼腦熱都是讓人去軍區醫院拿點藥回來,基本也就對付過去。




算起來,老爺子已經二十來




年沒踏進過醫院一步。




只最近天氣變化大,陡然入冬降溫,兩條腿發寒發疼,他以前年輕時候,膝蓋和左腿小腿都中過子彈,更是走過無數艱難的路途,腳底板磨出血泡繼續行軍,血泡再磨破,週而復始,遭了不少罪。




以前是年輕身體好能硬抗下來,現在上了年紀,苦痛全都刻骨,通通難捱。




“簡醫生,您給看看呢,我爸今天午睡起來就說腿有些疼,走路都有些費勁。()”錢靜芳操持著家裡,老爺子走不動道,便讓兒子去請了醫生來。




這幾個月,老爺子和簡醫生也熟絡起來,看病治病之餘,還成了象棋搭子,兩人都好這口,經常對戰廝殺得捨不得離開棋盤。




我給看看。?()?[()”




簡醫生給老爺子檢查一番,確實是年輕時候落下的病根兒,得慢慢調理。便又開了中藥方子,最後掏出銀針,給人腿上針灸。




一通折騰後,老爺子當即便感覺好多了。




他是隻信真本事的人,“小簡是有真本事的!”




性情有些古怪的簡醫生笑,“象棋也本事,能贏您。”




“胡說八道!”老爺子抻著手,嚷嚷道,“扶我起來,我得治治這人!”




聽著老爺子洪亮的聲音,一家人這才放心來。




下午,二人真是下了許久的象棋,顧承安和蘇茵也坐在旁邊看著,後頭兩人覺得沒意思,準備培養徒弟對弈。




蘇茵這個從沒下過象棋的新手就被推了上去,和顧承安面對面坐在棋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