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陣營
本來還處於吊著一口氣存在著的防空洞，因為兩個小人，已經被汙血與各種肉塊零散的人間地獄。
目前也沒有任何保護的必要了，所謂的物資也不知轉移給誰。
所有人坐在還算乾淨的糧倉，吃著物資裡新鮮的麵包，喝著乾淨的礦泉水。
我咬著麵包，目光卻始終注視著這兩具被打成篩子的屍體。
他們死不瞑目，瞪著驚恐的雙眼，死死盯著前方，不知是對自己做的不夠精細而悔恨。
還是對一眾槍口的恐懼。
反正，他們是不會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錯，上千的老弱病殘，在現在沒有任何價值。
不過要知道，這裡是龍國，任何人都有他所謂的價值。
我沉思著。
那我算什麼？幫助人類的感染者？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過頭，是沈湫那和藹的雙眼。
“霖姐，出來一下。”
我一愣，但又想起她一開始的懷疑，不由得陰沉著臉，跟著她走出去。
難道要殺人滅口？
不行，這小丫頭可是和程筱月有著不錯的關係。
而且殺了也一定會被注意。
咋辦？
防空洞路口，只有我們兩人的腳步聲，沒有任何交流。
我的心壓抑到了頂點，不知下一步的決策。
反觀她，一臉輕鬆淡然，似乎真的不知我是何等身份。
到了洞口，還有殘留電量的太陽能路燈依然投射著昏暗的燈光照亮街道。
沈湫回過頭，雙眼已經泛著殺意。
不對！
一輪銀光昇天劃過，我退後幾步，已然明白沈湫的意思。
“那個……”
“嘎——”
一隻黑色烏鴉猛的襲來，那認同刀刃般鋒利的鳥嘴張起，好似要將這位制服少女撕碎。
“等等！”
我跳起，一把抓住小嘎的刀爪，將整隻鳥抓下來。
銀光忽閃。
我的手臂被一刀兩斷。
但好在，小嘎並沒有傷害到沈湫，不過它的紅眼裡滿是殺意，要把沈湫生吞活剝。
沈湫冷冰冰的站在那，鋼刀尖還滴流著鮮血。
她問：“為什麼不動手？”
我不敢鬆開小嘎，但我的右手已經疼痛難忍，流淌著鮮血，原本的左手在我身旁。
我咬著牙回答：“我並沒有惡意，你要知道。”
“進化到一定程度的病毒都是有自我意識的。
沈湫將刀指著我的鼻子：“你已經不是原本的程霖，也就是程副的姐姐。”
我疼得呲牙咧嘴，但還是耐心的回答：“我又該如何證明我自己？”
沈湫眯了眯眼，隨後嘆了口氣，說：“將手接回去吧，我知道你能行。”
我咬著嘴唇，將小嘎夾在胳肢窩防止它衝動，緩緩撿起斷肢，並摁在原本的位置。
等待幾秒，酥癢的感覺傳來，我鬆開小嘎，低聲道：“別動手，不然剁了你。”
“嘎——”小嘎沒有回答，只是叫喚兩聲。
我扶著手，站直身體，說：“若是我有惡意，程筱月早就死了。”
“但她是我的妹妹，親妹妹。”
沈湫眨了眨眼，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收起來刀，說：“你的資料為s級，你又有自我意識。”
“我……”
我正要解釋，但又忽然一頓，緩緩回頭。
一道倩影衝來，待路燈照下，是程筱月。
“姐姐。”
我嘆了口氣，緩緩鬆開右手，左手已經恢復了骨頭與跟腱，已經固定。
“程副！別過來！”
但她好像沒有聽到，直直撲上來，全身的體重砸上來差點將我撲倒。
我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怕是我現在說多一個字都會被沈湫砍吧？
沈湫抓著刀，眼神兇狠的看著我。
我無奈的笑了笑，說：“你是覺得我掌握了人質嗎？”
對方沒有說話，但視線沒在我身上移開半步。
程筱月抬起頭，看著沈湫，臉色複雜，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你在懷疑我的姐姐嗎？”
“程副，別被病毒蠱惑！”
沈湫大喊，手上的刀在猶豫不決。
程筱月淡道：“要是姐姐已然是病毒的傀儡，以她省級危機的領主病毒，三天內就可以召集海都大半的喪屍，從而讓我們人類毫無應對方法。”
“你知道嗎？”
沈湫一愣，思索了一會，緩緩收刀，問我：“霖姐，你在海都有手下嗎？”
我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但依然指著立在我肩上的小嘎，如實回答：“除了這隻烏鴉，是我在本地認的手下外，沒有任何海都喪屍投靠我。”
沈湫點點頭，沒有回答，緩步走回防空洞。
程筱月抓著我的手，同我注視著這個少女的背影。
————
我一個晚上沒有睡，生怕沈湫忽然殺進來給我切成塊。
就算身旁又躺著熟睡的程筱月，我的目光也不敢離開帳篷半步。
開玩笑，這末日裡，萬一這丫頭對喪屍有著什麼巨大仇恨，從而不分敵我陣營的砍過來。
徹夜未眠，我的精神也是格外精神，可能我現在已經達到不用睡覺的“仙人”了。
拉開帳篷走出去，卻看見沈湫站在那，靜靜的望著我，似乎早已知道我會偷溜出來。
我左右盼了盼，隨後低聲問她：“幹嘛？”
她沒說話，獨自走到一處角落坐下，並擺擺手以示我過去。
到她面前，她嘆了口氣，說：“程副你要保護好。”
“當然，我是她……”
“不。”沈湫搖搖頭，打斷我的話語：“我是說，你要達到國領主的實力，在京都在那群喪屍下佔一片地。”
“因為上頭對程副這個小丫頭片子種種加難，明明只是副位，卻因為主指揮官爺爺的重病，將一切職責推給她。”
沈湫看了看我，我沒有說話，坐在她旁邊看著她。
“你是不是以為糧庫的糧食夠我們全國上下？其實不然，每次送出的大量物資，都被喪屍所截胡，被它們糟蹋。”
“現在糧庫即將見底，龍國已經逐漸走下坡路，因為米國與泡菜國已經研製出人造喪屍與改造人。”
“這似乎是一場生化武器的對峙，所以我相信你，你是站在我們人類這邊的。”
沈湫又嘆了一口氣，默默在口袋摸出一根香菸，點起白眼，她深吸一口，火光下的雙眼滿是滄桑與無奈。
“廢話不多說了，總結就是，你要站穩京都，反過來對高層施壓，不然你的妹妹恐怕會有輕生的念頭。”
“還有小心外國的入侵，我們的糧食不多，加上他們的入侵定然站不住腳跟。”
“你懂了嗎？”
嗅著略微刺鼻菸味，我看著她的雙眸，點點頭。
沈湫抽了這根菸，就這麼靠著牆壁就睡了，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緩步走出防空洞。
在敞亮的明月下，那隻烏鴉的羽毛閃爍著一絲絲五彩斑斕。
烏鴉不是黑色的，是五彩斑斕的。
“小嘎。”
“嘎嘎——王！”它興奮著飛過來，站在我的肩膀上。
我眼神一凝，勾了勾它刀刃般的鳥嘴，說：“飛回去，告訴它們，待我回去之後，攻佔整個霧文市。”
“嘎嘎——”
它撲著翅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