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醉染 作品

記憶中的861·故土難離 第一章

 

(二)

 

如今明白,人的快樂與否直接源於內心寧靜與否,我很清楚,現在的我內心並不寧靜…,我其實很猶豫是否去寫點這個所謂的自傳,自傳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回憶錄,可回憶必竟是件很糾結的事,快樂的或憂傷的無一例外,無處躲藏。所有的都那麼清晰,如約而至,紛呈而來,幸福和痛楚既不會增一分亦不會減一分。不過既已開篇,就勾起了我寫完它的慾望。

 

外婆很早就去世了(那時我大概三歲),在我的記憶中,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外婆在我母親幼時是給國民黨軍官家做保姆的(後聽母親提起)。外婆祖籍是河北人,外公(我未出生就已故去)卻是浙江人,是老廠(原漢陽軍工廠)裡工人。由於在戰爭年代普通老百姓並不懂政治,只是為了活著,就跟著主家隨廠搬至此地。外婆一直行動不便,我唯一記得的是哥小的時候特皮,總不服外婆訓教,惹外婆生氣,每次外婆一生氣,我哥就把外婆的柺杖搶了,拉起我到處躲藏,然後一起偷偷大笑。因為外婆沒了枴杖就走不了,外婆是又好氣又好笑,其實~外婆哪會捨得真的教訓他那個寶貝外孫呢?外婆去世那天,我只記得我不知所措的恐慌和木訥,眼睛裡是父親哭紅的鼻頭,耳朵裡是母親和姐姐那傷心欲絕的哭泣聲…很久很久都不停歇。日子就這樣的過去~

 

家家戶戶大的帶小的小的拖幼的的日子很快結束了。兄長到了讀書的年紀,而我該怎麼辦呢?這成了父母特頭痛的事情說到這,不得不提一下幼時的一個小鄰居兼玩伴(不過讓人悲傷的是他永遠再也無法看見這篇文了)。

 

那是一個小我八天的男孩子,他有一個哥,大他十幾歲,原因是中間隔著的是在那個年代容易逝去的生命。因此他父母親特別嬌縱和寵他,他是我們那棟房子最奢華的小老財,他沒肉不吃飯,想想看,在當時可以頓頓吃肉的,別說一個小鎮上,就是乃至全中國也找不出多少來吧?在家他是驕子,在外是小霸王,可幸運的是,他雖霸道欺人可他從不欺負我,還愛和我玩,有零嘴也會分給我吃…當然這可不是大家心中所思慮的是否有以後的伏筆,我可以提前打消友人們的疑慮,絕對沒有,僅限於青梅竹馬。為什麼提他呢?原因是因為他的預防針,讓我這輩子與幼兒園無緣。當知道我父母準備送我上幼兒園時,他屁癲屁癲地跑過來威脅我幼兒園老師可兇了,要罰站還打人,你別去…。於是還不黯世事的我,人生中第一次與家的抗爭開始了,最後的結局可想而知,父母在我不懈的倔強的可憐的苦苦哀求中妥協了,於是我開始了我人生記憶中第一次的自立,儘管我當時只有三歲多…

 

(三)

 

一句老話說得好,人的性格是三歲定八十。現在看來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對於我來說是相當的有道理。

 

看著著附近的大孩子該入學的入學,小孩子該進幼兒園的進幼兒園,在我(現在看來依然不懂當時自己為何那麼堅持,只是腦袋空空的堅持哭死也不去幼兒園)不知所謂的堅持下,我那一棟房子就只剩下我一個小小人了。如今在自己為人母以後可以想象當時父親母親是有多掛心,是有多揪心才能任由我獨自一人在家(雖說那時的治安還算好,但畢竟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就拿現在來說別說三歲,就是十三歲父母也不見得就能放心吧)。好在同一棟房子有很多的家屬阿姨是沒有工作的(那時候有工作是一件打破腦袋也難有的事),於是母親挨家挨戶的請求隔壁的阿姨們幫忙有空閒的時候捎帶著瞄瞄我,就這樣我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獨立。父親是很寵我的,那個時候他的工作相當的忙,但是父親經常會早早的起床,忙完自己然後用他那不太靈活的手法給我編麻花辮,我的頭髮又黃又少,書本里常說的黃毛丫頭於我是最貼切不過的稱呼了,我母親至今還常常說我那是老鼠尾巴·······。父親的手那時在我眼裡很大很大·······可他從不會把我編疼,長大了才知道原來沒有幾個男的會扎頭髮的。紮好了頭髮,上班前父親會拿一本小本子,一支鉛筆給我佈置幾道算術題:一個人在家不要到處跑,把作業做了,我下班回來要檢查,好好守家不要讓別人把家裡東西拿走了(其實父親只是擔心我一個小孩子到處亂跑不放心罷了)。於是父母忙工作,哥哥姐姐上學我守家。隔壁的阿姨們每天早上都會去菜場買菜,總是會叫我:xx我帶你上街去玩去?我總是會回答:我不去。爸爸媽媽不讓我到處跑,我還有作業沒做呢。阿姨們總會說:沒事的,跟阿姨去你爸媽不會說的。可我會堅持著不要去,這樣我成了大人們眼中乖得不能再乖的孩子。一個人在家常常會把門緊緊的關著,因為擔心真的有人會上我們家拿東西,於是關著門做父親佈置作業的我寫著寫著就會犯困,犯困了又怕別人會來拿東西,就把家裡所有的小板凳排成一長排,就這樣睡著。父親母親下班回家打開門的時候常常就是這樣一個讓他們會強忍住眼淚的情境(後來據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