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靈的呼喚
“艾爾傑·格蘭茨，我以此世真神、虛無之子、造物主之名詢問你……”
“年少有為的孩子，你…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神音遍佈寰宇之間，她與他一同立於群星之間，質問著他。
“是，我準備好了。”艾爾傑點了點頭，向她回應。
“很好，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將為你指引方向，找尋希望。”
莎莉婭隨即閉上雙眼，群星化作她的衣裳，宇宙之中激起漣漪，一陣振動捲起波浪。
它自冰神為中心，向外擴散，又在繁星之間來回折躍，無限延伸，直至遍佈每個角落。
在這偌大的宇宙之中，這一束可見的波，以變幻莫測的頻率、顏色，飛速地四處穿梭。
“Lord pandemonium.Afate lessa dominenca……”
【潘達尼姆大人，我偉大的主上……】
“Antemen lebano.Antemen lebano. minee as'poinste.”
【無上榮光，無上榮光，請您看向這裡吧。】
冰神莎莉婭雙目緊閉，又高抬雙臂，向著頭頂的那片虛空，唱出空靈、美妙的歌謠。
那些詞彙晦澀難懂，艾爾傑聽的一清二楚。
多年以來，他博覽群書、知識豐富，魔法、劍招、體術……所有可能的知識，他都熟悉。
然而，唯有這兩句歌謠，是他從未聽過、從未學過的，在人生之中，屬於全新的空白。
“……這個聲音，究竟是什麼？”
艾爾傑立於原地，立於群星與太虛之間，虛空之中。
在這偏僻、寂靜的世界，任何人皆可以放下一切顧慮，隨著原始的宇宙，放空思想。
少年如此做了，腦中傳出一絲迴響，那陣陣呼喚來自微風，來自於昔日回憶之中。
‘這個聲音……加百列……’
‘絕對沒錯。這種聲調，和當時加百列的細語是一樣的！’
艾爾傑目視前方，目不轉睛地緊盯著她——異度的真神、未知的化身。
“看來，你注意到了。”
莎莉婭彷彿早已知曉，微微一笑，緩緩放下雙臂，呼了口氣。
“沒錯，這是【神的語言】，又稱【舊以諾語】。”
“在那遙遠的時代，主上傳下最初的幾個元音之時，它便隨之一同誕生。”
莎莉婭來到王子身前，純白身姿自在變換，瞬間化作一陣白霧，於太空中自然消散。
“艾爾傑……”
下一刻，她的呼喚自遠方響起，來自後方，艾爾傑尋聲而望，轉過身來。
驚愕、恐懼、敬畏、渴望……無數種複雜的情緒，在一瞬間湧上心頭。
他親眼所見——她再度重現於他的面前，她已變得無比巨大，超過恆星、超過銀河……
“怎麼……可能……”
他已看不見她的全貌，那尊神明以笑臉相應，緩緩地揮了揮手。
在那巨大的手掌之下，是無數顆未知的恆星。遠方的銀河時而伸展、時而收縮，如同手中的皮筋一樣，隨她肆意擺弄。
神張了口，無以言喻的巨大差距，令她的所有舉止顯得緩慢，就連那聲音，都會傳出無數個回聲，於耳畔幾度重疊。
既尖銳清脆、又沉悶似鍾，兩種極端、相斥的聲效，在她的嗓音之上彼此交融。
“艾爾傑……要開始了……”
“偉大的儀式，在此舉行。”
“艾爾傑，我要你一字不差地隨我念誦咒文，節奏、頻率，也必須一樣。”
“若有一絲失誤，則你將付出沉重的代價，十分沉重……”
莎莉婭遠在天邊，以那巨大的【神之姿態】傳來神音，穿過群星，直達於此。
她是主人、母親、創世之神，她於此片天地之間，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即便如此，那份來自“虛無”的隱患，連她也無法解決。
“我明白了！”艾爾傑毫不猶豫，向她應道。
“此外，艾爾傑，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一次，你將與一位無比強大、無比古老的實體，在高維時空之中，彼此對話。”
“你將從她的手中，取回屬於你的恩賜。”
“她是聖能的王、是光之化身，又是神之長子……”
“正因為這是你的力量、你的命運，因此我不會插手，亦不會在你處於劣勢之時，為你求情。”
莎莉婭一五一十地強調著，沉悶的神音更為明亮。
“她，就是聖能本身，更是所有光的始祖，是屬於主上的第一個孩子。”
“人類，為她取了個美麗的名字，你們稱她為……路西法【Lucifer】。”
“你將與撒旦會面，艾爾傑，你明白嗎……”
艾爾傑聞言一愣，屬於他的、那金色的劉海，被不知名的汗水浸沒。
不知從何時開始，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那份恐懼便誕生了。
“……是嗎，真是榮幸。”
艾爾傑微微搖了搖頭，唯有一聲長嘆，並未多言。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害怕，僅是提到那個名字……’
這份恐懼不可理喻，極為突兀，
無法抵抗、無法隔離，在那份出自本能、強烈的恐懼之下，連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
“你的恐懼是正常的，艾爾傑，不必驚慌……”
莎莉婭察覺一樣，第一時間點明本質，安撫著他。
“如果說，世間萬物皆有恐懼，那麼……”
“撒旦，則足以令那【恐懼】本身，因她存在而恐懼不已，這並非妄言……”
令【恐懼】本身感到畏懼，令【邪惡】於她手中臣服；最為簡單的描述，卻已足夠說明一切。
“薩迦塔納斯、瑪法斯、納海瑪、亞斯塔祿……甚至，就連蒙蒂斯本人也包括在內……”
“在這尊【唯一者】之前，這些惡魔，不過是些玩笑罷了，不值一提……”
“就連死亡，在她到來的那一刻時，亦需繞路而行。”
“這些傳說……不，這些事實，人盡皆知。”
那巨大的身軀，不自覺地來回抖動，這片宇宙，便隨之一同顫動。
“我之所以再三強調，是因為我很清楚，她究竟有多麼危險。”
“即便如此，你還是選擇要繼續嗎……”
無相之神——莎莉婭，再三叮囑著他，如同刻意阻止著他那般，意圖令他知難而退。
漫長的寧靜，在她的叮囑之後，來自凡塵的王子，一語不發，靜靜地站在原地。
他想起過去，曾經的某個夜晚之下，他的摯愛對他說過：
‘撒旦深愛她的母親，因為那是她僅有的一切。’
‘而當人類開始廝殺、戰爭，犯下罪孽之時，這會讓神感到失望。’
‘這讓撒旦感覺，令神次次失望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而在這個故事裡，撒旦創造了人類。’
‘所以，對於人類來說，撒旦正是造物主。’
所有的回憶，迄今為止仍記憶猶新，他不會忘記。
‘伊琳娜……’艾爾傑於心間輕聲呼喚，又試探著伸出手來。
她的存在，為他打破固執的偏見，令他明白——群魔之中，仍有希望。
‘如果，伊琳娜是這樣的人，那麼……’
‘撒旦……會不會，也是一樣的人……’
他望向頭頂，盯著這滿天繁星，左右巡視。
每一顆星辰，都比想象中的更加耀眼。
‘這些星辰……為了令它們誕生，經過她的手來創造，這又需要多少精力……’
‘人類……真的配的上嗎……’
或許，正因身為凡人，才能看懂神的難處，這一點，艾爾傑已深刻領會。
許久的沉默，又在一瞬間被王子打破，清澈、明亮的碧藍雙眸，徑直地望向了她。
“是的……莎莉婭……”
“我明白了，我明白你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現在，請帶我過去吧。”
艾爾傑下意識地挪動手肘，那五指貼上劍柄，將它緊緊攥入掌心之中。
“撒旦，請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