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窗外踏歌聲 作品

第54章 醫館

莫不成含著帕子,牙關緊咬,終於將匕首比到了斷臂處狠狠劃了上去。一時間血流如注,大廳內四處揮灑著鮮血。

一刀橫切而過,莫不成臉上青筋暴起,肌肉虯結。不斷有血沫從斷臂處飛出來,大廳四周散落的僕役們都被這一幕嚇到了,紛紛向後退去。

莫不成身體抖如篩糠,痛得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

程逸饒有興致地看著莫不成的“表演”,將一串葡萄丟進了嘴中。那大戟漢子看著莫不成悽慘的模樣,有些不忍的將頭轉開,程逸見此光著腳躍下了座椅,來到大戟漢子的身後,雙手按住大戟男子的腦袋,將其轉了回來。

“怎麼,不忍心?”程逸的聲音如一條毒蛇一般鑽入了大戟漢子的耳中。

那漢子的神情立刻緊張了起來,盯著莫不成切割著自己肉體的場面,連忙撇清自己。

“沒有,當家的,只是覺得有些噁心。”男子說完,連忙和程逸告罪一聲,站起身離開了大廳。

程逸雙眸微眯,盯著離開的男子,意味不明。

莫不成將斷臂切開了一層又一層,連骨碴都掉在了地上。程逸見大戟男子離開,一時間也沒了什麼興致,吩咐僕役們將大廳給清洗乾淨,至於莫不成,此刻已經暈倒在了地上,被吩咐給抬了出去。一個揹著醫箱的中年男子跟著他們的腳步來到了偏僻的側廂房,此刻房內早已準備好了各種刀具,都放在火爐之中炙烤。

醫師將烤紅的刀具用一根潔淨的帕子包起來後直接將其對著莫不成的斷臂揮砍了下去。

莫不成眉頭緊鎖,冷汗流個不停,但是意識已經模糊,根本醒不過來。

醫師快速處理了莫不成斷臂處的傷口,用草藥將斷臂覆蓋,然後拿出乾淨的布條將斷臂綁了起來。

等一切處理完後,醫師才帶著自己的藥箱去程逸那裡回稟。

“多久能醒?”程逸捏著手中的酒杯,輕輕轉動起來。

醫師心情忐忑,支支吾吾的說道:“興許兩天,興許三天。”

程逸將目光從酒杯上移開,看向那名醫師,但最終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沒有計較時間的不準確。

醫師本來都做好了迎接程逸怒火的準備,雙腿都已經彎了下來,但最後發現程逸沒有動怒後,連忙感恩戴德的離開。

程逸將視線投向正在下山的一架馬車,那是司馬風伯離開的馬車。程逸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水,隨手將空酒杯丟擲出去,接著轉身返回了自己的住所,時間已經不早,太陽西斜。

在山腳下,之前被奪走了馬的幾個山賊正在猶豫要不要回山寨,他們的所有家當都在山裡,但是要是真的回去,會有什麼下場他們大概也能猜到。

最終,幾個山賊還是決定離開,他們身上多少都帶了幾兩銀子,就算是離開山寨也不至於餓死。但是回到山寨的話一定難逃責罰,虎山的恐怖他們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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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西斜,天色漸晚。

暮色濃重的山道上,塗修等人正在此紮營駐寨,之前的營帳都沒時間帶走,如今只能在這荒野之中席地而睡。

三名雜役還是做著老套的活計,拉著馬匹到一邊的林間吃草。餘樂跟著江天一,兩人沿著林子尋找水源。塗修和季凌則是聚在一起,看著馬車上的徐天成,眉頭緊鎖。

徐天成自從離開草原之後就一直昏迷,直到現在也沒有醒來。江天一診斷過後的結論是傷勢太重,之前止血不夠及時,現在又有患瘍的風險,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只怕是這條胳膊就保不住了。

塗修也清楚這樣的傷勢以商隊目前的狀況根本沒法醫治,季凌攤開池州境內的地圖,找了一圈後決定帶著商隊趕去距離此地只有十里的一個小鎮。商隊裡面受傷的不止是徐天成和塗修,更多的苦力在之前那一戰被流矢射中倒下,現如今整個商隊加起來也就只有十幾人,要帶著這點人和鄭鷓會合實在太艱難了,而且現如今他們也不知道鄭鷓是什麼樣的處境。

他們和鄭鷓約定的會合地點在池州境內出名的溫泉山莊,每到冬天那裡就會熱鬧非凡,各種達官顯貴紛紛趕往,甚至有不少別州的富家子也會趕來。之所以選在此地會合,是因為山莊內有不少別處買不到的武器和甲冑,這些東西在別地買賣都是掉腦袋的罪,只有溫泉山莊有些官府的關係,官府對於這種交易也只是有所抽成。

塗修將目光投向地圖,最終與季凌達成了一致,轉身就要去讓馬車伕套馬準備出發。季凌連忙追上塗修,與其並肩而行。本來塗修就足夠高,而季凌比塗修還是更加高大,比塗修還要高出半個頭。

鄭鷓不在商隊,徐天成現在又重傷昏迷,整個商隊的所有事情都壓在了塗修與季凌身上。好在商隊目前沒有別的護衛在,季凌和塗修無論是手段還是能力都足以震懾所有人。

“那你先走,商隊其餘人目前都太勞累了,我帶著他們明天就趕過去。”季凌對著塗修說道。

塗修輕輕點頭,那邊馬車伕已經套好了馬車,與徐天成一樣受傷的幾個苦力坐在載貨馬車的邊緣坐檯上,塗修走上前坐在前室,與馬車伕坐在一起。

季凌對著塗修輕輕抱拳,算是送別也是一種囑託。

塗修抱拳回應,兩人都沒有說話,馬車伕在季凌的示意下開始駕車趕路。塗修恢復了之前的狀態,懷抱著劍匣,開始閉目養神。

所有人都在夜色中前行,馬車伕打起了一盞燈籠,用來照明。受了傷的苦力們傷勢較輕的打著火把,照亮周圍的環境,防止周邊出現野獸襲擾。

季凌這邊倒是比較麻煩,不僅要安排駐地的工作,還要挑選守夜的人選,他和江天一就別想好好休息了。

商隊之前的廚子在第一波和敵人接觸時就被亂箭射死了,現如今只能由雜役們來準備吃食。大多數人這一天都在緊繃的狀態中度過,根本沒法好好吃飯。江天一對於水源的位置有一個精準的判斷,很快就帶著餘樂找到了水源的位置。

兩人將攜帶出來的水囊裝滿,也沒有招呼其他人過來,大不了明天出發前再來一次就行。

商隊這次撤離的倉促,很多東西都沒有來得及拿走,包括煮飯和燒水的兩口大鍋。

季凌那邊已經組織人手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營帳,在營地正中間堆起了高高的火堆。眾多苦力馬伕們聚在一起開始吃起攜帶的乾糧,江天一很快就帶著餘樂返回了營地,將水囊分發給眾人。

齊煌和陳策也十分疲憊,但還是強撐著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兩人坐在一塊,吃著不好吃的幹餅,就著一點鹹菜和清水,草草地吃了一餐。

等一切安頓好之後,季凌也閒下來,坐在火堆邊開始吃著幹餅,上半夜由他和陳策值夜,下半夜則換到江天一和餘樂。

一切安排好之後陳策拿著一本書翻看了起來,其他人則開始休息。大家都圍攏在火堆邊,和衣而睡,今天一天的經歷都太過刺激了,許多人還陷在被追趕和埋伏的想象中。齊煌的睡姿很不安穩,似乎是做了很不好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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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修與馬車伕於夜深時分終於到達了十里之外的小鎮,小鎮規模比桐秋還要小,裡面街道數量極少,整個鎮子只剩下少數的火光還亮著。

馬車伕架著馬車進入了小鎮之後,停在了一座醫館前,這也是小鎮僅剩的幾處亮光。

醫館內,一箇中年漢子正在獨自配藥,分辨草藥的藥性。

馬車停下的動靜吸引了中年漢子的注意,他打開了醫館的大門,提著馬燈走出醫館,就看見了一車人。

“這是?”醫館的老闆看向走下來的馬車伕,疑惑的問道。

塗修輕輕躍下馬來,走向醫館的老闆,先是對著醫館老闆行了一禮,接著拿出了一個錢囊,交給了醫館老闆。

醫館老闆既沒有管那些虛禮也沒有接過錢囊,撥開塗修將視線投向了馬車上的一眾人群。他看見了身上還有傷勢的一干苦力們,以及躺在馬車上昏迷的徐天成。

“搭把手!”醫館老闆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著塗修和馬車伕。

馬車伕連忙應聲,上前幫著醫館老闆將徐天成抬下了馬車,送進了醫館之中,眾多苦力們在塗修的示意下留在了醫館的外面,他們的傷勢都不算重,並不著急。

塗修一瘸一拐的走入醫館之中,醫館老闆已經開始翻箱倒櫃的尋找藥草。沒過多久,那名醫師翻找出了幾味草藥,混著熱水調配成了泥狀的混合物。醫師取出了小刀,在燭火上炙烤了許久之後,用一塊乾淨的帕子包裹起來。

醫館老闆讓馬車伕將徐天成的上身衣物褪下,用乾淨的帕子染上熱水擦拭了一下傷口。

醫館老闆手持被燒紅的小刀,對著徐天成的傷口就下了刀。鮮血流了出來後,醫館老闆用小刀清除了傷口上有些糜爛的肉,接著用帕子將血給擦拭乾淨。

做完這一切之後,徐天成蒼白的臉色這才平靜了下來。看見徐天成的狀態穩定下來後,塗修也是鬆了一口氣,醫館老闆也開始給徐天成的傷口上藥。

這些藥都是防止傷口潰爛以及促進肉體滋生的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