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雪間 作品

第 93 章 新婚妻子

 “你抓著我做什麼?”

 我質問道。

 “小心。”容初弦那雙金眸,在火焰映照下流轉出奇異的光彩來。他看著我開口,“不要被燙到了。”

 “……我知道了。”我依舊不見氣短,見容初弦還握著我的手,強調道,“鬆開。”

 容初弦鬆開了手,卻依舊直直看著我,目光當中,如同僅能容納我一人般。這直白的視線實在看的我心中生出幾分古怪,下意識摩挲了下手腕被觸碰的部分。

 容初弦語氣平淡:“被弄疼了?”

 “沒有。”我立刻否決。

 為了打破這種奇怪的氛圍,我開始頤指氣使地使喚起容初弦——

 “還是冷,我還沒擦過身子。”我開口,“你去幫我打桶水來,燒滾了,我要沐浴。”

 一進來,我便看見木屋中除去簡陋的傢俱外,還有個足夠大的浴桶。在這樣艱苦的環境當中,倒也不能圖謀太多,有個浴桶也算不錯了。

 但見容初弦一時沒動,我心下微突,疑心過分兇殘版本的容初弦到底能不能使喚的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對著容初弦語氣軟了一些,垂下眼問:“可以嗎,好哥哥?”

 ……類似對付舟微漪的那套,我可以說是無師自通。

 容初弦收回了眼,沒多說什麼,提著桶出了門。

 等回來的時候,又的確弄來了一桶桶的冷水。

 或許是哪處未結冰的溪流所取,又或許索性就是化開的雪水,但看起來倒是挺乾淨的。用一堆柴火燒的沸騰,連燒了幾回,才折騰出足夠沐浴的熱水來。

 我在旁邊只負責旁觀,倒是兩手一袖,什麼也不做。唯一晃過去的那一回——難道要我去幫容初弦的忙嗎?自然不可能,我不是那樣善解人意的性格。要了碗熱水,心滿意足地捧在手上走了。

 水碗最初燙得厲害,容初弦遞給我的時候,用布料包裹過一層碗邊,不至於直接燙傷,又正好可用作暖手。

 天冷,熱氣散得也快,過了一會就溫度適宜許多,而此時喝上點熱水,也能有最基礎的驅寒作用。原本略顯蒼白的唇瓣,都重新透出了些許殷紅顏色。

 等容初弦打好了熱水,喊我去沐浴時,我去看了一眼——

 “燙。”

 第二次。

 “還是燙。”

 第三次。

 我謹慎地用手探進去試探了下,板著臉離開了。

 容初弦:“……”

 第四次。

 再我又轉身想要走開時,被容初弦握住了手腕。

 容初弦:“再等一會,要涼了。”

 “……哦。”

 我也心知,這盛在浴桶中的熱水總不能和恆溫的浴池相比,也不好講究那麼多了。滿臉正色,略顯艱難地緩慢解開狐裘,然後對著容初弦——

 “轉過去。”

 解衣服不能看,沐浴自然更不行。

 容初弦這次倒是沒發出疑惑,很自覺地背過身去,又繼續在灶前燒熱水。

 我趴在木桶上,黑髮因打溼,此時柔軟地貼在肩頸上,和蒼白膚色的對比極為顯眼。看見容初弦的行動,我微微一歪頭,問,“你等會也要洗?”

 容初弦要是急著,我動作就快一些。

 “給你加熱水。”容初弦問,“不要嗎?”

 “要。”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看著容初弦的背影,我心裡還生出一點異樣的不自在感。容初弦再怎麼說也是容家的長公子,也算得上“金尊玉貴”了,做起這些繁瑣俗務來,怎麼這樣的熟稔?

 不過我也就是思索了這麼一瞬。

 如今真元盡失,唯剩下的那一絲還要用來護身,這些活計總是要有人做的。

 ……反正我不想做。還是勞煩一下能者多勞的容長公子吧。

 我理直氣壯地想。

 水溫很快褪去,只剩一點餘溫。容初弦的熱水也新燒好一桶,提著送了過來。

 我蜷在浴桶當中,正好與容初弦雙目相對:“……”

 “等、等等。”我適才發現這個嚴肅的問題,既然要加水——

 我提意見:“你不能閉著眼睛過來給我加水嗎?”

 容初弦:“……”

 容初弦:“怕燙到你。”

 那一桶熱水,確實不是能隨意倒的。

 我思索後,“你放在桶邊,我來倒。”

 容初弦略微沉默了一下,詢問,“我們夫妻之間,何須如此?”

 這話實在讓人臉熱。

 我略微一咬牙,厚著臉皮道:“青天白日,我臉皮比較薄。”

 臉皮比較厚的容初弦:“。”

 最終他還是妥協,只保證眼神絕不亂瞥,低著頭搬了凳子過來,上放一桶熱水,又用瓠子放置其中方便盛水,又囑咐一句,“小心。”

 我點頭,將身子往水裡又沉了沉。

 只饒是容初弦如何君子,他眼力也未免太好。只是眼角餘光,倉促地一瞥,總是免不了看清那盈盈水面之下,黑髮略微遮擋住的蒼白瑩潤的皮膚。

 還有更多的……

 原先容初弦對“道侶”、“夫妻”之言,還隱隱有些懷疑。實在是阿慈表現出的太過於生疏,對於他的接近,又隱隱有幾分提防。倒似容初弦不是他的夫君,而是如同色中餓鬼一般,才會這麼令阿慈“懼怕”。

 但方才那一眼,令容初弦腦海當中,又隱隱恢復了星點記憶,回憶起某些模糊的畫面。

 枝葉細柳,墜滿了一串紫色花苞開放,成半面細簾一般。

 而細簾撥開,他也曾見過自己的妻子在池中沐浴,一片細膩如雪的顏色,霧氣嫋嫋,點綴兩點殷紅。

 容初弦很清楚自己,若不是成親,他怎麼也不會冒昧到做出旁觀其沐浴之事。

 所以應當是有夫妻之實的,道侶之言並不虛假。

 或許是阿慈還年少,又是新婚,的確是臉皮薄些。

 又或許——

 容初弦露出了些許猶疑神色,即便是新婚,害羞也就罷了,為什麼會情不自禁地防範他?

 難道他在床榻當中,當真如色中餓鬼,如狼似虎,才讓他的妻子有幾分……謹慎?

 應當改。

 容初弦面色沉靜肅穆,眉頭微蹙,彷彿正憂心天下,再正氣凜然不過,讓人絲毫猜測不出,他腦中正在想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哥,還沒吃上呢已經開始操心這些了啊(汗流浹背)(擦乾.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