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花夾子 作品

第 96 章 這雨好冷,方逾。

 談圓圓:【這雨好冷,方逾。】

 方逾沿著牆面滑下來坐著,又將額頭抵在曲起的膝蓋上,身後的雨夜將她吞沒,而她長不出一雙翅膀可以逃離。

 ……

 被凍了許久,方逾
 

早上發起了高燒。

 在吃過退燒藥過後,她堅持著去了公司,但臉色還是很差,戴著口罩也掩不住半分,黑色的眼瞳裡盡是疲倦。

 沈映之在開完早會以後把人叫到辦公室,皺起眉頭,過了兩秒,問:“我是什麼會剝削職員的資本家嗎?”

 “不是。”

 “那你現在就請假去。”沈映之冷聲道,“公司沒你一個還能轉。”

 方逾笑了下,說:“沈總,麻煩你別告訴她。”

 “……”

 沈映之默然,她其實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面對方逾的話,她點了點頭:“知道了,快回去吧,等好差不多了再來,下週你還要出差那麼久。”

 “好。”

 方逾沒有堅持,她也不是什麼鐵人。

 辦公室的椅子都沒坐熱,她就回了小區,雨還在細密地下著,但不像昨夜那樣兇猛。

 方逾幾乎是陷入了昏睡的狀態,高燒退過以後沒幾個小時又會復燒,她的鼻腔堵得呼吸都難,喉嚨也痛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晚上符霜加班回來敲門,看見她這樣擔心得不行。

 “小愉,你要不去醫院看看?還是說附近的診所?我陪你去吧,你這樣我看著都難受。”

 方逾搖頭,表示不需要。

 這麼多年她每次生病都靠熬,而且這些不舒服可以讓她不去想談雲舒。

 符霜沒轍,又一通叮囑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方逾又在床上躺下。

 她側著身,看著窗上自己的模糊的身影,過了會兒,又點開跟談雲舒的聊天窗,將那張思維導圖給調了出來,她參考著談雲舒的這個模式,自己也拿過平板電腦列了一個出來。

 早上擠地鐵的時候會想談雲舒,開完會的第一時間會想談雲舒,請假回來的路上會想談雲舒……

 但這張同款思維導圖,她不會發過去,她列完一切,才隱隱有了昏沉的睡意。

 談雲舒卻睡不著,雙眼睜到乾澀,卻也沒有半分的睏意,她一直盯著昨晚給方逾發過去的那些消息,她的腦袋沉重,很不舒服,也沒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昨晚下車時沒想那麼多,她又淋了雨。

 在方逾那裡,她總是最狼狽的,她也願意把這樣的自己給方逾看,只有方逾在她這裡有這樣的特權。

 怕被方逾的朋友發現她們之間的關係,她沒有不管不顧地直接進小區,否則讓方逾難堪的話怎麼辦?她只好拜託五哥幫忙撥通電話,因為方逾沒有理會自己的來電與信息,這讓她感到慌張。

 可這次跟上次不一樣,這次她沒有被方逾帶著上樓,這次她也沒有方逾煮好的薑湯喝、沒有方逾家裡的沙發可以睡。

 這次的她,沒有得到方逾的半點同情。

 談雲舒想著這些,又撐著身體上了轎車的後座。

 跟昨晚一樣,她再度:“談小姐,請回吧。”

 談雲舒今晚記得撐傘了,聞言身影卻更搖晃,她的眼眶發熱,眼淚卻怎麼也流不下來。

 兩分鐘後,她又回到車裡坐下,她懷裡抱著大熊貓玩偶,神情晦暗不明。

 她明白方逾的意思了,不就是不想見到她嗎?

 她如方逾的願。

 作者有話要說

 嚯呀,今天的內容比檸檬還酸

 這場雨來勢洶洶,像是看不慣前面的晴天很久了,想將整座城市填滿,濺在地面的水珠將光影全都縮進了這小小的世界裡,不平的路面迅速蓄起了水坑。

 方逾撐著傘,路過大門的時候還勉強笑著跟五哥打了個招呼。

 雨太大了,守著的那些人都散了個乾淨,而且來往的人都撐著傘,這能認出來什麼?

 小區裡沒人在外面溜達,夜色靜
 

謐,唯有雨珠砸在傘面的聲音在方逾聽來分外清晰。

 但方逾在進門以後就沉著一張臉,鞋子和小腿那塊都溼了,她也像是沒察覺到,就這樣回到了自己的家裡,才從遊離的狀態中抽離出來,進了浴室洗澡。

 出來時外面的雨勢也不見小,能見度很低,入眼的是一片朦朧,陽臺的紗窗開著,帶著雨氣的風往裡灌。

 方逾緩和著心裡的那些不適,木然地在沙發上坐下,但聽著這激烈的雨聲,她的心臟都像是被攥著,呼吸也不夠那麼自然,她將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有規律地做著深呼吸,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可是好冷啊,冷到她的指甲蓋都有些泛紫。

 方逾把視線放到了扣在茶几上的手機上面,在上車給談雲舒發了消息過後,她就沒再點開微信看過,但她知道談雲舒又回了消息過來,一條又一條,不知道是什麼內容。

 或許也能猜到一點,大概是談雲舒在問為什麼。

 明明她們最近相處得很好,不是嗎?

 她們在昨晚十一點的時候還在轎車裡接吻,氣息交接糾纏,連電影也沒看進去,再往前,她還答應了住在談雲舒那裡,但因為方芹的到來也只住了一晚而已,更往前,她們在度假區的酒店做了愛,在露營裡相擁著迎接清晨……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跟談雲舒之間的回憶已經有很多了。

 這也是她不想立馬就去面對談雲舒追問的原因,她必須向自己坦白的是,她已經沒有最初那樣果斷、決絕了。

 什麼清醒的失態,不過是清醒的沉淪。

 這本來就是談雲舒設下的陷阱,她一開始就清楚,但她還是跳了進去,表面上看上去是為了給曾經的那幾年做結尾畫句號,實際上呢?

 實際上是她自己在面對談雲舒的眼淚時,無法做到像之前那樣堅決,那些眼淚會刺穿她的皮膚,燙著她的血肉。

 而答應的後果就是她如今又彷彿沉在了流沙裡,身體一點一點地在被拖拽。

 她越是掙扎,越是陷得越深,到最後無法動彈。

 直至今晚,她也不得不承認,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對談雲舒心動了。

 又一次、再一次,對方還是談雲舒。

 她不想的。

 她甚至是抗拒的,因為她知道自己跟談雲舒真的在一起會是什麼後果。

 重逢這些時日來,她有能力將談雲舒的過往捋得清晰一些,像談雲舒這樣階層的人,戀愛、婚姻是做不了主的,包括六年前遞請柬的事情,也是談雲舒身不由己,多半是因為她跟談雲舒的事情沒有藏好,所以談雲舒不得不這樣做,甚至是連媽媽都受到了影響,從談家辭職離開。

 方逾都能猜到的,畢竟親自給“前女友”遞請柬這件事,在所有的人看來,她們徹底斷掉了關聯。

 現在也是這樣,單單是跟自己之間的事情,就能夠成為談雲舒人生中的地雷。

 方逾才徹底明白,沒了盧季州,還會有下一個趙季州、孫季州,跟談雲舒攜手度過一生的人,是任何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也不會是她方逾。

 她需要一些時間讓自己從這樣的狀態裡拔出停下,她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