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月半 作品

第 51 章 小姑子來了

 廖苗苗以為葉煩勸她爸讓她繼續複習備考,很是聽話地點一下頭。

 葉煩和廖政委到院裡,估計苗苗聽不見,葉煩問:“你會不會覺著苗苗氣性大?”

 廖政委神色尷尬:“我沒想到她這麼生氣。”廖政委也沒想到耿致曄為了苗苗把他罵成孫子,還是

當著參謀長和牛副團長的面。更沒想到參謀長說他過分,牛副團長說他助紂為虐。

 葉煩:“你突然被勸退伍會覺著天塌了。在苗苗眼裡考上大學就是她的天。她的天塌了,還是自己信任的媽媽捅破的,這就相當於你發現你被勸退伍是你的戰友搭檔耿致曄在背後乾的。”

 廖政委點頭:“我意識到了。”

 葉煩:“你也許會給自己找補,苗苗成績好,再複習半年到七月份可以考得更好。萬一苗苗那天病了,那天去考場的路上遇到車禍,苗苗還有力氣再考?你是軍官,肯定聽說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廖苗苗一直沒收到通知書,廖政委就勸她,明年會更好。苗苗問萬一考不上呢。莊秋月說,你好好複習怎麼可能考不上。因此廖政委就沒想過車禍生病這些情況。

 葉煩:“聽小草說小山備考這段時間,她媽跟伺候活祖宗一樣伺候她哥。一天恨不得做八頓飯。廖政委,你家給苗苗做過幾次夜宵?”

 廖政委不在家的時候不知道,在家的時候也沒想過廖苗苗到十點或十一點會餓。他倒是跟苗苗說過幾次,注意身體,早點休息。苗苗沒聽,他還很得意,跟牛副團長說他閨女懂事用功,興許能考上。

 之所以不敢打包票,就是因為廖苗苗沒上過高中。

 葉煩:“現在苗苗屬於萬念俱灰。很需要你。你跟她聊聊吧。”

 廖政委點頭:“給你添麻煩了。”

 葉煩又說:“你可能不知道,苗苗怕我看出苗苗奇怪,我懷疑苗苗壓力大想不開過來看看,等你們兩口子發現,苗苗也許已經死了。”

 廖政委來的路上還奇怪,葉煩怎麼知道苗苗吃老鼠藥。又不敢問苗苗,怕刺激她,聞言廖政委頓時感到後怕,不敢存有她只是一時衝動的僥倖心理。

 葉煩回到家就對大弟和小妹說,他們的姐姐回來了。

 兄妹倆就想回家,葉煩提醒:“在院裡等一下,屋裡沒什麼情況再進去。”

 大弟:“我知道該怎麼做。”

 葉煩不放心,在院裡盯著他倆過去。廖大弟到家門口停下,大概聽到屋裡有人說話,就和妹妹坐在屋簷下。莊秋月回來,他倆才起身進去。

 大寶覺著媽媽很奇怪:“媽媽,苗苗姐得了什麼病?你好像很擔心苗苗姐。”

 葉煩:“看不見的病。”

 “不想說算了。我自己問苗苗姐。”

 葉煩想說“不可以”,忽然想到可以。耿致曄數落大寶握筆姿勢不對,大寶都會反駁,大舅說沒人規定怎麼握筆。要是知道苗苗的志願被改,大寶只會罵莊秋月。

 葉煩:“問吧。但是今天不行。”

 “我知道啊。苗苗姐病好了出來我再問。”大寶想的是後天去給莊姨拜年我就問。

 年初一他沒能去莊秋月家。葉煩不許他去,說廖苗苗的病還沒好。

 大寶就算覺著媽媽騙他,也不敢過去打擾苗苗休息。大寶就想,明天再去。

 翌日上午,大寶整裝待發,郵遞員送來一份電報。

 大寶聽到電報頓時忘記去隔壁探望苗苗,好奇地問:“是不是奶奶和姥姥想我了?”

 葉煩白了他一眼:“就不能是我媽想我啊?”

 “不能一塊想嗎?”電報太簡,大寶看不懂,“媽媽,什麼意思啊?”

 葉煩:“你姑和你奶奶今天坐火車過來,你奶奶讓我後天上午去車站接她們。你奶奶忘了坐哪路公交車到什麼地方下車。”

 大寶驚呼:“奶奶和小姑過來?姥姥來嗎?”

 葉煩搖搖頭:“兩次陳小慧,估計沒考上。你姥姥需要在家陪她複習。可是你姑不好好在家複習,往這邊跑什麼啊。”

 大寶也想不通:“姑姑來了你問問唄。”

 正月初四上午,葉煩在車站接到她小姑子就問,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於文桃搶先回答:“家裡太熱鬧,小勤靜不下心複習。”接著又說,她坐車回去,就不進島了。

 葉煩擔心她身體吃不消。於文桃顯擺,坐臥鋪身上沒帶什麼錢,不怕被偷。

 話說到這份上,葉煩也沒叫她回去。葉煩先看一下她的車票,離發車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就帶她去市區吃頓發,然後送她到車站。

 耿致勤第一次出遠門不習慣,沒什麼精神。葉煩帶她到家才問:“跟你媽吵架了?”

 耿致勤摸摸自己的臉:“這麼明顯?”

 葉煩想

問,還要多明顯啊。“沒吵架你媽不可能這麼著急回去。年前年後二嫂不忙,爸有她照顧,於姨回去幹嘛?也不想大寶二寶?”

 大寶二寶只看到小姑很失落。聞言,大寶就勸:“小姑,你和奶奶吵吵什麼呀。她不懂事啊。不要和她計較。”

 耿致勤嘀咕:“你奶奶確實不懂事。”

 葉煩問:“到底怎麼回事?”

 耿致勤嘆了口氣:“我沒想報師範,也沒打算報會計專業。她非說老師和會計是鐵飯碗,讓我在離家近的幾個重點大學裡頭選一個。別說我沒上過高中,就是上過,首都那麼多知識青年,我也不一定考得過。她真看得起我!”

 葉煩心說,還好,沒偷偷改志願:“你聽她的?”

 耿致勤:“爸也說鐵飯碗穩定。還說像二嫂的媽,被下放到農場也很受人尊重。他那麼大年齡,我哪敢叫他操心勞神啊。結果滑檔了,兩口子不瞎指揮了。”哼一聲,“她哪是因為和我鬧彆扭。怕你知道了數落她。對了,陳小慧沒給你來信吧?也怕你數落她。”

 葉煩:“不要告訴我她報的全國最高學府——京大!”

 耿致勤震驚,她嫂子怎麼這麼厲害。

 葉煩頭疼:“一個個真是——她一邊上班一邊複習,還想考京大?不是我看不起她,她智商那麼高會被陳寬仁和趙茹萍耍的團團轉?”

 耿致勤:“她說自己不如你情商高。”

 葉煩沒好氣的說:“謝謝她這麼看得起我!!!”

 耿致勤想笑:“你媽提醒過她,第一年先試試。陶姨也想寫信告訴你具體怎麼回事。陳小慧說等她考上再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

 劉桂花和葉煩一樣清楚,莊秋月一直不怎麼支持苗苗備考。劉桂花也知道苗苗多努力。她每次看到兒子偷懶都會說,人家苗苗比你成績好,還比你用功。廖苗苗也沒少跟劉桂花說,她一定要考上,讓她媽另眼相看。

 結果就這?

 劉桂花想象一下都覺著窒息,何況當事人。

 難怪苗苗不想活了。

 劉桂花拉住葉煩:“咱得想想辦法。苗苗今年虛歲才十六。這麼小的孩子,如果——不管莊秋月以後會不會後悔,反正叫我不管不問,我肯定良心不安。”

 葉煩心說,誰不是啊。

 活生生一條人命。

 葉煩問耿致曄:“你怎麼看?”

 耿致曄:“老廖那邊我來想辦法。其實老廖問題不大。他跟苗苗發生衝突,我就叫老牛或參謀長休假,讓老廖頂一下班。現在陽曆二月份了吧?到七月還有五個月,多排幾次班過去了。主要是她媽,怎麼把她跟她媽隔開。”

 劉桂花不禁點頭:“這點最重要。葉會計,你勸苗苗洗胃的時候我和她媽在外面,莊秋月還說小小年紀那麼大脾氣,以後誰受得了。”

 耿致曄問:“是不是不知道苗苗因為什麼自殺?”

 葉煩:“知道也沒用。她認為幫苗苗改志願是為她好,不希望她畢業後下鄉種地。”

 劉桂花皺眉:“可是苗苗都不想活了啊。”

 葉煩嘆氣:“苗苗不是沒死嗎?莊秋月可能以為苗苗故意嚇唬她。她還有可能認為紅薯上面那點老鼠藥毒不死人。”

 “那是因為我沒用毒/鼠強!”劉桂花說實話,“要不是因為我家那倆調皮,我擔心他們不小心碰到,然後不洗手就吃飯,今天苗苗真有可能過去。”

 葉煩又說:“老一輩常跟我們說,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莊秋月也這麼想的話,她會認為苗苗不識好歹。鬧脾氣鬧進醫院,害她丟臉。”

 劉桂花頓時想罵人:“這話叫你說對了。她真說過這輩子沒這麼丟人過。我——我竟然還勸她別跟孩子計較。幸好你把苗苗勸住了。要是死無對證,苗苗得多冤啊。”

 耿致曄:“嫂子,我有個辦法,可能需要你費點心。”

 “我沒事!”劉桂花不假思索道,“我家小草會洗衣服會做飯,我可以一天到晚去廖家盯著她倆。”

 耿致曄搖頭:“不用那麼麻煩。苗苗以前不是經常跟你去食品廠給煩煩搭把手?週末叫小草把苗苗叫你家去,平時叫她跟你去食品廠看書。這事煩煩不方便出面。”

 劉桂花問葉煩:“咋了?”

 葉煩明白耿致曄為什麼這樣說:“苗苗中毒是我發現的,也是我做主把她送去衛生院的。耿致曄在部隊都知道了,咱們周圍鄰居肯定也知道苗苗出事了。現在不知道是自

殺,以後也會知道。莊秋月要面子,屆時會不會怪我多事?再說高考,苗苗不說莊秋月也能想到苗苗問過我的意見。這些事加一起能給我好臉?”

 “哪跟哪兒?”劉桂花不禁說:“你也是希望苗苗出人頭地。要這麼說,苗苗和小山複習用的課本資料還是耿團長找的呢。”

 葉煩點頭:“對啊。我和耿致曄不支持,苗苗沒法備考,不就沒今天這事了嗎?”

 “簡直不講理!”劉桂花忍不住罵一句“娘”,“她不是上過學?怎麼還不如我這種沒進過學校門的?”

 葉煩:“她要是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還不敢偷偷改志願了呢。”

 耿致曄點頭:“仗著認識幾個字就覺著自己什麼都懂。誰說農學就要下鄉?無知!”

 劉桂花不禁問:“不需要啊?”

 耿致曄:“下鄉也是跟之前下放到島上的專家一樣,嘴上指點農民。島上那些專家最近半年都回去了吧?聽說有的進了事業單位,有的回學校,有的繼續搞科研。”

 劉桂花想起來了:“就是教山西大隊社員種樹的專家?人家之前還沒工資?”

 耿致曄:“工資停了。不過聽說會補發。我二嫂母親的工資停了幾年,她一回到原單位就補齊了。”

 劉桂花問:“比普通工人多吧?那幾年下來不是很大一筆?”大概算一下多少錢,劉桂花又忍不住罵莊秋月,“學農不就髒點辛苦點,咋就不好?幹啥不辛苦?當老師天天吃粉筆,當醫生要值夜班。哪個農民需要隔三差五值夜班啊。”

 葉煩:“嫂子,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暫時先這樣?”

 劉桂花想起她的水桶扁擔,兒女還在家等她:“先回家。我煮點米粥給苗苗送去。葉會計,你離得近,不方便過去平時也盯著點。不能叫孩子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出事。”

 葉煩點頭:“耿團長,回家還是回部隊?”

 “回部隊告訴老廖。”耿致曄說著話就轉身回部隊。

 劉桂花拉著葉煩往反方向去:“你咋發現的?”

 “二寶說的。”

 劉桂花腳步一頓,又邊走邊問:“二寶?”

 葉煩把二寶說的“遺言”大概說一遍,又說:“我當時還奇怪,莊秋月不讓苗苗備考,苗苗到我家哭的跟劉備似的都沒說過死,怎麼一時沒收到通知書就想不開了呢。”

 劉桂花忙問:“是不是那次?苗苗找我,叫我找她媽說說?你教她那麼說的?”

 葉煩點頭:“在莊秋月看苗苗又不是你。”

 劉桂花不禁問:“你說回頭我叫苗苗去我家,她會不會認為我多管閒事?”

 葉煩:“會認為你小心過頭,苗苗沒那麼脆弱。”

 “那也分什麼事!”劉桂花驚叫,“關係一輩子的大事,我們大人都受不了,何況一個孩子。”

 葉煩:“嫂子,小聲點。”

 倆人走得快,劉桂花抬起頭才發現到山西大隊路口。此時正值飯點,路口沒什麼人,劉桂花鬆了一口氣,慶幸不用費心糊弄。然而等到家屬區,很多人在外面,包括大寶二寶。

 葉煩剛到廖家門口,大寶就跑到他媽跟前問:“萬姨說你去醫院了。媽媽,去醫院幹嘛?媽媽,哪裡不舒服?”

 “媽媽沒事。”葉煩朝萬思芹看去,萬思芹在葉煩家門口,見狀就過去幾步,解釋自己也是聽山西大隊社員說的。然後萬思芹又問葉煩出什麼事了。

 葉煩半真半假道:“苗苗最近壓力大,沒好好吃飯,昏過去了。”

 萬思芹想不到苗苗敢自殺,便信以為真:“難怪你們那麼著急。沒事吧?”

 葉煩:“沒大礙,在醫院輸葡萄糖。我去教大弟和小妹給她做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