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躍 作品

第 61 章

手指被他碰過的地方,還在火辣辣地燒著,白明槿如墜入了夢中一般,輕搖頭,“不去了。”

裴潺隱在暗處,看著白府的馬車調頭往回走,才轉過身。

廣白瞅了一眼他面上的神氣,多半是妥了,“主子,二娘子答應了?”

裴潺沒應,只交代道:“明日一早讓媒婆把活雁送過去。”又把袖筒內的那把摺扇,拋給了他,“讓那兔崽子,把缺失的字添上。”

廣白明白,這是成了,跟上腳步拍了個響噹噹的馬屁,“主子親自出馬,果然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不過是告訴了她自己的決心,再帶了些嚇唬,把小姑娘唬住了,不答應他不行。

還有正事要幹。

裴潺往長街內走,沿街挨個去找賣梳子的鋪子。

正立在一個攤位前翻著梳柄,身後街頭突然撞來了一人,廣白及時回頭,一位蓬頭垢面連臉都看不出來的乞丐,手裡提著酒壺,腳步東歪西扭,一路跌跌撞撞,眼見要往這邊倒過來了,廣白眸子一凝,臉上的乖巧瞬間不見,抬腳便將其踢開,“哪裡來的酒瘋子,沒長眼睛,滾遠點!”

‘乞丐’倒在地上,似乎知道碰上了一個不好惹的,爬起來,不敢再耍酒瘋,腳步端正了許多。

這樣的瘋子,見怪不怪,裴潺也翻完了梳柄,款式字樣都不一樣,“走吧。”

兩人離去的方向,在街旁的一處牆角內,適才的那位‘乞丐’緊緊地盯著裴潺的身影,臉上的頭髮已被佛開,露出了一張臉。

正是錢四公子。

錢家大房被抄家,大夫人金氏先經歷了喪子,再遭受了抄家之禍,夫君還在牢裡關著,整個人瘋了一般,性情大變,把身上所有的氣都出在了錢四身上。

每日都要讓人拖到屋裡,鞭打一回,打到她手軟為止,全身都是藤條的痕跡。

誰能想到昔日在外橫行霸道的錢四,也有被打到爬在地上求饒的一日,“夫人饒過我吧,饒了我吧......”

大夫人倒是給了他一條活路,“想要我饒過你,也可以,你去把刑部侍郎裴潺給我殺了,我就饒了你,否則,我遲早會打死你。”

錢四抱住一對青紫的胳膊,恐懼與絕望爬滿了那張臉,扭曲又猙獰。

他只有這麼一條活路了。

裴潺繼續搜查。

搜了五六個賣梳柄的攤位,兩個大鋪子也搜了,毫無結果,正打算回去再查查其他線索,身後廣白一拽他衣袖,“主子,主子!那是不是大姨子?”

什麼大姨子?

裴潺轉過頭,便見到了一道匆忙而去的背影,素色白衣,髮髻簡單,身姿高挑,同為刑部做事,也算是打過了不少照面。

單憑背影,裴潺便認了出來。

不是白家大娘子又是誰?

白明霽上輩子只知道張嬤嬤捲走了二夫人賙濟她孃家的大半錢財,但並不知道是如何捲走的,張嬤嬤的家人,她查過,公婆已故,家中只有一個丈夫和一個女兒。

賣梳柄的人,多半也是張嬤嬤的哪個親戚,若只是個同夥,她不可能放心把那些贓物交給她。

昨日金秋姑姑為了救人,把自己折騰病了,那些東西她必須得討回來。

白明霽從巷口跟到了鬧市,再從鬧市跟到一處僻靜的巷子,到了一處矮牆院子前,那位賣梳柄的人把車子放在了門口,從梳柄底下掏出來一個包袱,抱在懷裡,左右環顧了一陣後,推門而入。

徑直走到了一間房門前,敲了三下,“姑父,是我。”

過了一陣,房門從裡打開,走出來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見到他懷裡的包袱,伸手便去拿。

買梳柄的人遞給了他,交代道:“姑母說府中起了變化,這些東西姑父先拿著,不急著變賣。”

中年男子問:“她人呢?”

買梳柄的照著張嬤嬤的原話,傳達道:“晏家的少夫人今日說要查賬,不僅是鋪子,還有良田都得查,二夫人擔心手裡的爛賬被發現,正著急派姑母去處理,姑母怕二夫人懷疑,只得先去,已出發去往鋪子了,讓姑父趕緊想個辦法,知會上頭的人一聲,該怎麼辦......”

中年男子臉色突然一變,回頭警惕地看向門口,猛地推了一把賣梳柄的人,吼出一聲,“走!”

沒來得及。

院子的門扇被人一腳踹開,白明霽動作極快,手裡的一條長竹竿,勢如破竹般擲出去,對準了正要翻牆而逃的‘梳子攤販’。

那攤販被稿子打在後背上,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半天沒有爬起來。

中年男子嘴角一抽,罵了一句“蠢貨。”自己先往門口跑去。

怕打草驚蛇,白明霽今日過來沒帶多餘的人手,只有她一人。

如今遇上了兩人,她不太好制服。

又一杆子砸在那位想要起來的‘攤販’身上,再回頭,那中年男子已經到了門口,白明霽看到他懷裡的包袱,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追到門口,卻突然見那中年男子從門外退了回來,腳步踉蹌,雙腿抖得厲害。

又進來了幾步,白明霽才看到了他脖子上架著的一把彎刀。

身前的一人還在逼著他往後退,一面架著刀,一面彎腰從他懷裡奪過了那個包袱,朝對面的白明霽一揚手,問道:“大娘子是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