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躍 作品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然而往日一向防備著他的小娘子,今夜卻睡得格外沉。

人擠進去,肩頭已碰到了她手肘,還是沒有動靜,轉過頭去,小娘子的一邊臉

既沒吵醒,那就索性將她看個夠,晏長陵翻身過去,手託著腮,肆無忌憚地打探她。

媒婆沒說錯。

這白家大娘子的容顏,確實挑不出半點瑕疵。

上輩子在邊關時,曾無數次想象她的長相,腦子裡的那張面龐模糊不清,如今終於有了輪廓,落入眼裡,清晰無比。小娘子的長相沒讓他失望,完全滿足了他曾吹噓過的那番大話。

聽說額頭飽滿的人,是個命好的。

上輩子竟然也死得那般悽慘。

髮絲還挺多,先前夜裡好幾迴繞到他臉上,那時兩人不熟,他不敢亂動,今夜捱了一下親後,彼此也算拉進了些許距離,伸手撩過來一縷,在指頭上打了幾個圈,再湊到鼻尖一嗅。不止梨花的香氣,似乎還有一股屬於姑娘特有幽香。

玩夠了,以防被自己壓到,替她捋順放回頭頂。

目光垂下時又看到了她眼睛。

好奇她的眼睫怎會翹起來?手比腦子要快,指尖抬起來,指腹輕輕一刮,引起了對方不滿,蹙了一下眉,翻了個身,把脊樑對準了他。晏長陵.......

看也看不見了,還是睡吧。

躺了一陣,又覺得不甘心,翻身過去,拉過她搭在的被褥外的手,握在掌心

還是沒能撫平心頭的遺憾。

最後手指頭慢慢地撐開她的指縫,十指緊扣,摟著她的腰,終於能閉上眼睛睡覺了。

翌日清晨,白明霽一睜眼,便看到了一張英俊的少年臉。

夏季到了,金秋姑姑說屋子裡該多通風,前些日子把把幔帳取了下來,靈窗外一縷初陽照至胡床,菱花紋窗格的光影,輕輕地落在少年的額頭白玉誰家郎,醉臥胡床。

突然想到了這麼一句,白明霽愣了愣,暗罵自己哪裡冒出來的歪念詞兒,想起昨夜的唐突,擔心又把人嚇跑了,到底沒再生出非分之想。沒想去吵醒他,輕手輕腳起來,一隻手卻沒能抽動。

昨夜不知自己怎就先睡了過去,睡得倒是香沉。

愣了愣,低頭一看。

造孽了。

想不起來,是何時與人家十指相扣的。

這才感覺到手指頭有些發麻,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出來,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還閉著眼睛。

起身的動作也放得很輕,穿戴好後沒讓金秋姑姑進來伺候,自己去了淨室洗漱。

收拾妥當後,坐在木几上品了一會兒茶,聽到身後珠簾響動,回頭便見如金玉一般的少年郎立

郎立在簾子下,似乎沒睡醒,盯著一雙惺忪的眼睛望了過來。

似乎沒生氣。

白明霽抿完唇邊的一口茶,擱下盞茶,衝他笑了笑,“夫君睡醒了?早食我已經備好了,待夫君洗漱完便讓人擺桌。她一副精神飽滿,倒顯得他萎靡不振。

晏長陵揉了揉眼眶,昨兒半夜才睡,睡到這個時辰,早錯過了上朝,橫豎也沒心思去當值,招來周清光讓他去同皇帝告假。告假總得需要理由

周清光等著他胡編亂造,半晌後便聽他道:“同陛下說,且等臣先了卻一樁人生大事。

走去淨房,好一番洗漱收拾。

既然第一步落了下風,接下來斷不可再有半分閃失。

小娘子今日有本事再親他一回,且看他會如何反應?

沒有穿錦衣衛的官服,也沒穿正裝,找了一件夏季的單薄衫子披在身上,洋洋灑灑出來,坐在小娘子對面。兩廂裡一望,本以為經過昨夜兩人親了那一下後,她多少會害羞,他再奪回自個兒的主導地位撩撥回去,可對面的小娘子目光灼灼,兩邊臉頰雖生了紅,並沒有想要撒退的意思,對視片刻後,到底還是他敗了陣,端起木几上的茶盞,飲了一口,還沒想好該如何質問她,昨夜她到底是何意,白明霽又先開了口,輕輕喚了他一聲夫君,小聲問:“是我嚇著你了?”

晏長陵一愣。

什麼?

要不是他突然跑了,這番話白明霽昨夜就對他說了,兩人已成親,不用再去走那些彎彎繞繞,接下來要過日子,總不能一方勉強一方,上輩子雖盲娶盲嫁,但婚前聽過彼此的名聲,過了三書六禮,必然也是願意,倘若他新婚夜不走,兩人洞房後生個娃,再慢慢過好一輩子。可如今彼此都是從上輩子回來的人,經歷了磨難,看盡了人間冷暖,自己上輩子的涼薄,想必他也看到了,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同她過下來。但無論他願意與否,她得先把自個兒的想法說出來,輕輕握了握手裡的茶盞,手指頭從杯身上划過去,心下一鼓作氣,道:“我,我對夫君挺滿意。”到底是先前從未對一個男子有過這般所圖,臉色又紅了幾分,終於露出了幾分嬌羞,目光閃了閃,從對面郎君的臉上挪開,恰好瞟見了碧紗隔斷上繪製的一對鴛鴦,一不做二不休,道:“我好像,喜歡上你了。”耳根滾滾一燙,既為掩飾又急於想要一個答案,又問道:“不,不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