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張起欞配嗎

 王月半去看天真那張依舊年輕的臉,顫著手去摸他的脖頸,摸到了脈搏鬆了一口氣,有些空茫的伸手扶住了身前的供桌像是全身的力量被抽空,身體如枯木一般僵硬漂移,眼淚也霎時間毫不自知的簌簌往下流。 

 他伸手摸了摸臉,淚水有些涼,心臟絞痛喉頭如堵。 

 可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他有陪著天真,他一直在他身邊。 

 只是小哥—— 

 胖爺轉頭看向宛若一具空殼般眼神死寂暗淡死盯著吳峫的悶油瓶,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還是住了嘴。 

 他大約能明白這老小子在想些什麼,但他無法勸慰,因為若不是參與其中,他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但他們的吳小狗,大約不會喜歡悶油瓶此時的想法。 

 【小哥,等我帶你回家】 

 【別叫他小哥】 

 【離人離人,就叫做離人悲吧】 

 【姓張的我都信,你信嗎】 

 【我當然害怕,但想到他們倆就不怕了】 

 【明年的八月十七號,去長白山幫我帶句話,就說我不能帶他回家了。】 

 【有些人的約定是不能放鴿子的。】 

 還有很多,擲地有聲字字誅心。 

 張起欞心裡酸楚疼成一片汪洋大海,全身麻木的幾近失控,眼裡、嘴裡、舌底都泛著冰冷蜇人的波瀾。 

 吳峫消失不見的旺盛活力和純真熾熱,都變成了冷厲、堅硬、封閉和壓抑。 

 彷彿一把怎麼也捂不化的拉滿弦的弓,再多一分力,掛滿冰稜的弦就要猝然崩斷。 

 他從內而外散發出一種鈍痛,他身邊的所有人都能看到這種痛苦,時而凌厲時而飄忽的發散出來,能知道他在撐著熬著。 

 但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無能為力。 

 他們能給予他任何外來的幫助,卻拯救不了他枯竭的內心。 

 這都是張起欞帶給他的。 

 教導他如何保護自己,吸食費洛蒙時守在身邊,進沙漠徒步一百四十小時傳遞消息隱在暗處用命護佑的是黑瞎子; 

 焦慮失眠無法入睡時誘哄,眼都不眨放棄家業三百億做水漂永遠不會背叛的解雨辰; 

 明明跟自己無關,卻蹉跎了半輩子陪在身邊鞍前馬後只要他們都安好的王月半; 

 就連黎蔟,都想要為吳峫分擔責任與痛苦。 

 吳峫那麼好,值得所有人付出一切。 

 可張起欞在做什麼。 

 就算他本能的排斥存在於吳峫記憶中的“張起欞”,但依舊不得不承認,如果是那個原本的吳家小公子,這就是未來會發生的一切。 

 他們根本沒有區別。 

 悶油瓶忽然想起了自己在船上對吳峫所謂的坦白。 

 【我保護入局的棋子,棋子負責處理汪家。】 

 這小孩兒是怎麼回答的, 

 他說他早就知道,他說他不勝榮幸。 

 吳峫當時在想什麼。 

 他或許什麼都不會想,他的苦痛永遠無法訴說只有下嚥。 

 陌生的感覺像一座山從天而降,堵在全身阻塞血液的流通,心口好似遭到了一記重錘。 

 這不就是他最初苦心積慮想要創造的羈絆嗎,吳峫做到了,如他所願,張家再沒有了威脅,可他為什麼沒有感到高興。 

 沒人告訴他,這世上除了武器還有其他東西能讓心臟突然異位萎縮。 

 溫熱的液體一瞬間自五臟六腑洶湧而出,嘴裡的腥鹹讓他忍不住出神, 

 這種痛苦,根本不及吳峫的萬分之一。 

 根本連黎蔟都不如。 

 他當初,看著黎蔟那張臉,到底在不舒服什麼。 

 他配嗎。 

 他配讓吳峫做到這種地步嗎。 

 唇角暈出的血液妖異刺眼,他面上毫無波動木然抬手抹去,手背脈絡青筋凸起。 

 從始至終,眼神未離身邊的吳峫一絲一毫。 

 只是剎那,吳峫似有所感的轉過身,眼眸瀲灩裹挾著詭譎的猩紅,慵懶隨性中帶著一股子睥睨看向張起欞。 

 “喜歡這個禮物嗎?” 

 帶著十足十惡意的調笑,殺人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