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張起欞配嗎

 這些影像最初只是呈現在肉眼可見的視野之中,好似蒙了一層灰白薄紗的投影,忽遠忽近若即若離的看不真切。 

 只是漸漸地,他們的意識彷彿被什麼引導著開始隨機附著在“吳峫”身邊的任何地方,身臨其境的成為這場災難性博弈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見證者。 

 偶爾也會成為其中一員,可能是沙漠中暗處窺伺的蛇,是殘缺不全的屍骨,是天空中盤旋的沙雀,是地上微渺的沙塵,亦或者,是吳峫手中銳利的針頭亦或泛著寒光的刀刃。 

 上古的先靈好似十分擅長玩弄人心,祂要他們置身於兄弟痛苦的蛻變與劫難之中,看著他一步步將自己逼入絕境無數次發出困獸的嘶吼。 

 他們也只能看著,他們無能為力。 

 縱使有滔天的怒火和恨不得以身代之的心疼,可近在咫尺的距離卻宛如天塹一般難以逾越。 

 眼前的吳峫蜷縮的身體緩緩舒展,清亮的瞳孔早就沒了神采,只是空洞的睜大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時不時抽搐著發出一聲悶哼。 

 驚懼、迷茫、疼痛難忍的煎熬情緒交替出現在他本該清秀的臉上,混合著血液與淚水,忍不住心頭髮苦泛酸。 

 不知過去了多久,小三爺突然弓起腰猝然長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重新摔落在地面,猶如一條瀕死的魚。 

 半晌之後,身體還在痙攣的餘韻中顫慄,驚人的意志卻走在了前端,勉強翻過身趴伏著在本子上凌亂的寫下幾筆,又機械的將手伸向四周緩慢的摸索著滿地的瓶瓶罐罐。 

 空了的酒瓶子,玻璃罐子裡猙獰的黑毛蛇,滿地狼藉。 

 連續不間斷的吸食費洛蒙接收龐大的記憶,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將他折磨的沒什麼力氣,摸索的動作很慢,但打開蓋子捏住蛇七寸的動作又透著一股子狠戾與堅毅,蛇牙嵌進脖頸,他安靜的出奇。 

 靜謐昏暗的地下室,他獨自一人,等待過量的費洛蒙和磅礴的信息量帶來的絞殺和窒息。 

 而後循環往復,一次又一次。 

 吳峫越來越熟練,也越來越不顧後果的急切,眉宇間肉眼可見的開始凝聚出歷經百轉的滄桑與陳年的風霜,開始沾染上無端的戾氣與暴虐。 

 那些古老而駁雜的記憶延續幾代人的仇恨在逐漸吞噬浸染他的意志動搖他的靈魂。 

 意識潰散之際,他嘴唇蠕動無聲的唸叨著什麼,一遍又一遍。 

 不知多少遍的重複之後,他渾濁混沌的雙眼徹底清明。 

 某個人某種念頭成為了他的支柱,成為了落水之人抓住的巖壁野草,渺小卻又堅韌的足以支撐他進行接下來的一切。 

 停下來,吳峫。 

 悶油瓶壓抑的情緒在胸腔不斷地堆積,如同乾枯的樹葉隨著寒風劇烈的咆哮而化為齏粉,在此刻,所有的平靜蕩然無存。 

 “天真...”王月半何曾見過如此狼狽可憐無助的小三爺,他跪在小天真身邊,有些哽咽的囁嚅著,伸手想要擦掉他耳朵鼻子嘴巴反覆乾涸流出的紅色液體,可觸及到臉上,手掌卻毫無阻塞滯礙的穿了過去。 

 胖媽媽的手微不可察的輕顫了一瞬,似是終於回味過來,那是他無法參與無法改變的曾經。 

 此情此景使得小哥眼神幽寂周身的氣息變得更加凝沉,總是在絮絮叨叨口若懸河的摸金小王子也像是被貓咬掉了舌頭,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幕幕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吳峫在煎熬,悶油瓶和王月半也是。 

 他們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吳小狗,看著他被一次又一次從地上抱回床禁止自虐的行徑。 

 看著吳峫在做小手術時甚至饒有興致的調侃,【我已經會像蛇一樣爬了,會不會進化到看見青蛙流口水啊。】 

 看著他焦慮不安,看著他無數次的失眠崩潰,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全盤否定自己的計劃從頭再來。 

 終於,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斟酌推衍過無數次的計劃開始施行步入正軌。 

 他第一次帶進沙漠的孩子名叫仰霖,彼時的他依然保有幾分歉疚的善良,試圖溫和的將所有能讓那孩子活下去的技能和要點在無形之中灌輸下去,可他顯然低估了這個年齡段幻想探險的青春期男孩兒。 

 仰霖死在了名叫達格圖的粉色海子裡,海子里長著角的蝮蛇毒液極其致命威力遠超同類血清根本無用武之地,只是三分鐘,下水企圖尋寶的少年在吳峫懷中停止了呼吸和脈搏,臉色發紫發青眼睛睜得溜圓,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