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首蛇身的屍體
只是發生這一幕的瞬間,張起欞靈活的不像人類的身體似乎有些遲滯,他微微低垂著腦袋去看滴落在腳邊的綠色血滴,在兜帽的遮掩下只露出一截子精緻立體的下頜看不清神色。
冷不防吳峫忽而低下身子往人家視線裡擠,這個舉動太過突然,雖然張起欞還是在頃刻間收起了自己的表情,但還是被逮了個正著。
吳峫本來是抱著調侃的態度想要看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粽子收割機”“道上一哥”變臉的樣子。
可當他猝不及防看到那雙眼睛裡出現的一絲無措和茫然時,吳峫的心好似被捅了一個窟窿一般,倏地疼痛無比。
那種痛像是積攢了無數個歲月,由最初的一點一點的刺痛,酸楚,麻木,哀慟【tong,四聲】緩緩地擴散開,不知不覺中沁入到五臟六腑,最後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深入骨髓,痛徹心扉。
他出生後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被家族利用,拋棄或者遺忘。
他曾是家族神壇上的工具,後來變成信仰崩塌的恥辱,被丟棄到無人問津的角落。
他很少有一絲人間的情緒,所以像一塊石頭無悲無喜的活著,他的心是空無一物的荒原。
從來都是張起欞拿起刀劃開手掌在無數人殷切與興奮的眼神中灑落鮮血開出一條生路。
他習慣了作為一個強者儘可能的擋在危險面前對身邊的弱者給予庇護。
卻從未有人像今天這般不惜自殘也要護他周全,即使知道這些蛇於他而言只是最平常不過的事。
他不懂愛,因此也不知道被愛的時候該做出怎樣的反應,所以他在茫然,在無措。
吳峫的喉頭哽了哽,話在舌尖轉了幾圈。
“小哥,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救命之恩——”
“當湧泉相報。”
悶油瓶擦了刀反手插回刀鞘,接上了吳峫的話。
“不對,是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
悶油瓶抬步走到高臺之上回頭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說【是你傻還是我傻】。
“這有具屍體,我剛就是想要碰它才會被那些蛇攻擊。”
他指了指長方形的書案底下,吳峫收起了嬉笑邊拿紗布纏繞掌心邊走上前。
果然在凌亂堆成小山的竹簡底下瞄到了一截手臂。
一截除了僵硬沒有任何變化的手臂。
他蹲下身又回頭去看牆角的妝奩臺,怪不得他剛沒發現,一旁搭衣衫的龍門架【古代掛朝服的衣架子】把這個角度擋的嚴嚴實實,要不是走到這書案旁邊,還真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