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肝媽 作品

37.血蘭花(4)





當他們戴起猙獰面具、頭插彩色羽毛時,她還想不通他們在搞什麼。




直到他們人手一面蛇皮鼓,手腳綁起骨鈴,嘴裡發出奇怪的叫聲開始繞著薩滿旋轉,她才“恍然大悟”,認為他們是到了求偶期,需要像鳥一樣通過“多彩羽毛”和“奇怪舞蹈”來吸引伴侶的注意。




可結果,人類的“伴侶”不見蹤影,她倒是受了影響,竟不自覺地朝他們靠近。




很奇怪,特別奇怪……好比她有“第二雙眼”,人類似乎也掌握著一種超越語言的“語言”。




它不靠喉嚨發聲,而是通過特殊的節奏和韻律,將萬事萬物拉到同一個頻率。




鼓點應和了心跳的加速,鈴聲融合了溪水的奔流,羽毛捕捉著林風的軌跡,而土著傳出的呼喚彷彿每一種生靈的吼叫,高高低低,此起彼伏,混合著薩滿的吟唱流轉成一道固定頻率的波。




震動、震動!




在這一刻,天地似乎處於同一種旋律中,無論是樹木的搖曳、鳥獸的叫喚還是魚躍的聲響,都蹦在了同一根弦上。




恍惚中,阿薩思覺得自己聽懂了土著的“語言”,他們正在呼喚她,懇請她的降臨與庇護。




原來如此……




土著所做的每一個準備都充滿了智慧,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們比科學家聰明多了。




科學家總是嘗試用人類的方式與動物溝通,殊不知與動物溝通的最佳方式是通過自然。




薩滿祭祀就是這樣,利用聲音融入自然,化作一陣風,變成一片雲——然後,自然的氣息就成了薩滿的氣息,她吐出的話會變成自然的“波”,一聲聲送入她的耳中,讓她聽到。




就像蝙蝠用超聲波識別障礙,就像鯨魚用鳴叫溝通交流,薩滿也會用大自然的“語言”與生靈打交道。這些“語言”不為人所知,但它們切實存在。




她聽到了。




她決定給出回應。




阿薩思不再放輕腳步,她邁著穩健的步伐從林中走出,每一步的震動都引起了小水窪的漣漪。




頂級掠食者的壓迫感逐漸彌散,土著們尚未見到她,便被震懾地停下了鼓點,除了薩滿。




阿薩思褪去偽裝,巨大的龍頭別開林木探出,與整個部落的土著打了個照面。




果然,親眼見到掠食者可比想象中的刺激多了,有人尖叫、有人摔倒,大部分人退後了好幾步,就差當場逃跑了。




“阿魯塔姆!”




熟悉的稱呼,熟悉的童音。一回生兩回熟,第三回再聽時,就連阿薩思也忍不住凝神看去,入目依舊是那個女孩。




也是直到此刻,薩滿才停下鼓點,佝僂著身子往前走來。她恭敬地伏在曬架前,邀請阿薩思享用他們奉上的祭品。




阿薩思順著她的手看向食物,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簡言之,土著大費周章地找她出來是為了請她吃飯?




比起研究員,這些土著還怪好的啊。只是這些肉看上去有點眼熟,這不就是她吃剩的蛇肉嗎?




阿薩思不吃熟食,因為她要從獵物流動的血液中汲取身體所需的鹽分。但土著的投餵難得,勾起了她對蘇珊的回憶,阿薩思嗅了嗅發現肉裡沒下毒,終是低頭捲起蛇肉吞食。




不吃不知道,一吃嚇一跳,她沒想到土著做的蛇肉是鹹的,味道還極好。




這真是吃到陌生飼料了,阿薩思吃光了大肉,舔乾淨帶鹽的汁水,隨即掃了一遍土著們分不出誰是誰的臉,大致記了一下氣味便離開了。




之後,阿薩思把土著的居住地標記為自己的領地。




土著不傻,他們立刻挖了她的排洩物曬乾研磨、加工處理,外出狩獵時一定會帶一些。




也是託阿薩思的福,由於排洩物以蛇肉渣滓為主,當土著把它們與蛇草混在一起使用時,效果好到讓人不敢相信,這幾乎是天然的“驅蛇膏”,抹完後沒蛇敢靠近他們。




壞處就是臭了點兒,而且還有一個副作用——




自從他們開始塗抹阿魯塔姆的排洩物後,那位“森林的使者”就再也沒在他們的祭祀上出現過了。




是他們做錯了什麼嗎?




*




阿薩思知道,在大自然中每一種動物的糞便都是寶貴的資產,它們對環境的改造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