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飄搖 作品

第77章 鶴鳴山上來了個貴客

 這日傍晚,顧千嶼跑完了幾圈,正想回到迎仙閣中的道觀內舒舒服服洗個澡的時候,那個道號道酒的年輕道士突然便將他叫到身邊來。 

 年輕道士很奇怪,雖然名義上是顧千嶼的師父,這些天來卻從未對顧千嶼教導過什麼,甚至只在第一日時,叫他去“跑山”,而後面的這些天裡,便再也沒有跟顧千嶼說過一句話了。 

 顧千嶼走到年輕道士身前,年輕道士只是將雙手背在身後,然後站在迎仙閣深約百丈的懸崖前,望著遠方微微有些薄霧的遠山,卻始終一句話都沒說。 

 顧千嶼就站在年輕道士的身後,他也同樣看向遠處的山峰,山峰影影綽綽,傍晚時分,夕陽墜下,在他的面前,一道慘烈的如同被鮮血染紅了一般的夕陽,從天空一直連到留仙峰的頂端,然後繼續延伸,卻因為山脈的阻擋,看不清究竟延伸到了何處。 

 顧千嶼率先開口:“老道,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叫師父!”年輕道士沒有回頭,甚至連頭也沒回,只是輕描淡寫說道,但他的聲音被風一吹,飄飄散散,被吹到了別處,顧千嶼勉強才能聽清楚那三個字是什麼。 

 “師父,那你的名字,到底叫什麼啊?” 

 顧千嶼的臉龐還掛著剛剛“跑山”帶著的汗珠,只是此刻風大,很快就被吹乾了。 

 “張道陵。” 

 “張道陵。”顧千嶼喃喃重複,卻並沒有表現出很強的興趣來,這個名字對他來說,甚至比不上“道酒”這個道號來的新鮮。 

 “你可知這座鶴鳴山,為何叫鶴鳴山嗎?” 

 “不知。”顧千嶼如實回答。 

 “那你可知鶴鳴山上的道人們 自古便有數人舉霞飛昇嗎?” 

 “也不知。”顧千嶼無奈,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有個仙氣飄飄名字但道號奇怪的年輕道士依舊揹著雙手,八風不動,呵呵笑道:“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師父,你說那留仙峰上的太清宮,我總有一天會走進去,然後又說這些我總有一天會知道,那這一天,到底是哪一天啊?” 

 “那有什麼可著急的?” 

 “也是。” 

 風很大,吹得顧千嶼東倒西歪,站在年輕道士的身後,讓年輕道士的身體為自己擋著大部分的風力,顧千嶼才艱難站直身子,視線投向了江南道的方向,也或許是濰州城的方向,輕輕說道:“人都死了,就算我等來了那個‘總有一天’,又有什麼意義呢?” 

 年輕道士合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顧千嶼長呼出一口氣,冷哼一聲,卻再也沒有說話。 

 這次換成了年輕道士先開口:“那個叫做許南星的女子,還活著。” 

 “什麼?這倒也是,只是抓走了,又不是殺了,怎麼可能沒活著?”顧千嶼喃喃自語,接著說道:“可是,師父你是怎麼知道她還活著的?” 

 “南邊有氣運沖天而起,想必就是許南星了。”年輕道士說話聲音很小,風又很大,但奇怪的是,顧千嶼能夠清楚的聽到年輕道士的聲音。 

 “明天會有貴人來鶴鳴山,明天就不必‘跑山’了,收拾收拾,準備迎接一下。” 

 “誰?” 

 “皇帝。” 

 顧千嶼望向前方,看著不遠處山坡上吃草吃的正歡的那頭驢子,對著一直在這山中看雲捲雲舒的年輕道士說道:“聽說小皇帝是個昏君,上次得見,沒怎麼看出來,不知道這次能不能瞧出些端倪。” 

 年輕道士不再堅定的站著,而是蹲下了身子,姿勢有些不雅,雙手託著腮幫,怔怔出神,喃喃自語:“昏君不昏君的,要等到掌權之後才能看得出來呢!” 

 鶴鳴山上,雲霧繚繞,那處落日的餘暉,漸漸隱去,在山頂處,最後一抹夕陽也被收進了山澗中,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只餘下西邊天空最後一抹白,很快也將沉下去,大地即將徹底被黑暗包裹。 

 顧千嶼望著不遠處走向小小道觀的那道背影,越發摸不清楚這年輕道士心底到底藏了些什麼,只是這迎仙閣上的兩人,經過這次的談話,似乎關係更親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