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275章 紅衣落盡暗香殘

 朗月樓。

 晨光熹微,透窗照來。

 傅葉鳴坐在窗前,閉目養神。

 傅流雲伏地跪拜,渾身雪白,好似一抹流雲,“孩兒問父親安。”

 “看在你二孃為你求情的份上,這次小懲大誡。你離家一載 ,音訊全無,你可知家裡人有多擔憂掛念你的安危?你二孃和阿影為尋你的下落四處奔波。如今,你平安歸來,理應親自向她道謝。”傅葉鳴將案上一方鏤花檀盒推了過去,“去吧!”

 “孩兒告退。”他起身捧起那方檀盒,往外退去。退至門外,方打開那盒蓋,卻是一條精緻華貴的珍珠項鍊。他嘴角一揚冷笑著。

 紅葉軒。

 紅葉掩映下的紅葉軒,一條蜿蜒曲折的碧溪穿軒而過,紅葉飄蕩在溪水之上,春和景明。

 陽光透過圓窗灑落在窗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在光潔的地板上飄忽不定。窗邊擺放著一張精緻的梳妝檯,臺上擺滿了各種珍貴的化妝品和首飾。

 蕭紅衣靜靜地坐在梳妝檯前,身上一襲鮮豔奪目的紅色衣裙,如一朵盛開的紅梅般嬌豔動人。她輕輕地將手中的木梳劃過烏黑亮麗的長髮,眼神專注地凝視著鏡子中美得不可方物的自己。

 鏡中之人,面容清麗如雪,肌膚白皙如玉,彎彎的眉毛如遠山含黛,一雙美麗的眼睛猶如秋水般清澈明亮,顧盼流睞之間,眼波流轉,別有一番風情。高挺的鼻樑下,嘴唇微微上揚,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蕭紅衣端詳著鏡中自己的容貌,心中暗自感嘆:“鏡中已覺星星誤,人不負春春自負。”一晃十年轉眼過,韶華易逝人易老,如此容顏,卻只能在這鏡中慢慢凋零,叫她如何甘心?

 她對著鏡子撫摸著自己的臉頰,那如山如水的眉眼,如何不叫人既恨又愛?

 “夫人,少主在院外求見。“阿妍站在門邊躬身道。

 “他來了?”蕭紅衣慢慢地拿起小巧的蛾子黛在青秀的眉上輕輕描了一下,又放下,轉身道:請他進來。”

 身後那張寬闊的雕花木床上鮮紅的床幔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在微風的吹拂下肆意翻騰著。好似翻紅色波濤,每一次舞動都似乎帶著無盡的熱情與活力;又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熾熱而奪目,讓人不禁為之側目。

 傅流雲手捧檀盒跟在阿妍身後進了院,從那開滿紅葉的樹下走過,進了軒室,入了後堂,走進蕭紅衣的臥房。

 “夫人。”阿妍將人引了進來,便退了出去,將門闔上。

 傅流雲站在那偌大的房間裡,垂首而立,手捧檀盒,恭敬地道:“孩兒拜見二孃,問二孃安。”那似雪容顏似雪白衣似雪白髮,與這滿室鮮紅,竟相得益彰。

 蕭紅衣頭也不回端坐著,拿起妝臺上的脂膏在那紅唇上輕輕地塗抹著。

 “你過來。”那女人漫聲道。

 傅流雲猶疑片刻,走了過去,站在她身後。

 “身子可好了些了?”蕭紅衣淡淡地問道。“你也莫怪你阿爺,哼。”她冷笑著,轉身,仰起頭來,看他。“手上什麼東西?”

 “哦,給二孃的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您笑納。”傅流雲打開檀盒,那瑩潤飽滿的東珠一粒粒露出來,散發著明媚柔和的瑩光。

 蕭紅衣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扔給他一個又冷又纖弱的背影。“你有心了。”

 傅流雲將檀盒放在妝臺上,侷促地站在她身後。

 “給我戴上。”女人的聲音透著一股柔媚和甜膩,卻讓人不能拒絕。

 傅流雲怔了怔,還是拿起那串珍珠項鍊,從後面,輕輕戴在她雪白的脖頸上。這女人肌膚白膩如雪,三十好幾的人了,肌膚嬌嫩得依然如未出閣的小姑娘。那搭扣細小又精緻,忙活了好半天也未能扣上。他的微冷的手指觸碰到她的粉頸,他忙將手伸回。那價值萬金的珍珠項鍊,啪地一聲掉在地板上,散作一地,真個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盤。

 “真是個毛手毛腳的……”蕭紅衣看著滿地亂滾的珠子,嘆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