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239章 煙波軟夢映孤島

 \"你醒了!\"阿奴忙爬起來,半跪於地,急切地望著她,\"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一言不發,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頭,頭上扎著他包紮的布條。她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盯著火光,還是不說話。

 “阿七姑娘,你怎麼啦?”阿奴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張臉,蒼白失色,神情恍惚,呆然若雞。

 她慢慢地靠在巖壁之上,望著那跳躍的火苗,眼如古波不驚,心如死灰不動。

 “阿七姑娘,你為什麼跳海……是不是因為我家少主他……阿七姑娘,少主他其實心眼不壞的,他只是太……太在意你了。但是他不該傷害你……”阿奴本來話極少的人,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但是身邊的人,完全不搭理他,好像他不過是一抹風,一片雲。她只是目光空洞地望著那團篝火。

 “你……不想跟我說話?”阿奴窘迫地望著她,目光幽幽如那跳躍的火苗。

 “好吧,你不想說,就不說了吧!你餓了吧!我烤了魚。”阿奴將那半條魚遞給她,魚一直放在火邊岩石上,還溫熱著。她卻看也不看一眼那條烤得金黃的魚,眼神空洞無物,目光呆滯。好像這世間萬物於她,都不重要了。她就這樣不吃不喝也不動地呆滯地坐著、望著,一連數日皆是如此。

玉壺春眼見那女孩兒墜落海中,又驚又怒。他未料到世間竟有人痴情到如此地步。他自持自己遠遠不能夠,他甚至連跳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他甚至連那阿奴十之一分都不及。派去打撈的人陸續上來,直忙了三天三夜都未有結果。玉壺春望著茫茫大海,接受了那女孩兒屍骨無存的結果。

 數日後,樓船停靠在錢塘湖畔,玉壺春著人將那一直昏迷不醒的葉寒涼送往一家醫館,便自行離去。

 孤島之上,時間尤為漫長。一連數日,那阿七便是如此,醒了就呆坐著,困了就睡,昏昏噩噩。清醒的時候絕不說半個字,睡夢中卻胡言亂語不著邊際。那阿奴將魚肉搗碎混著些海藻用一隻大的蚌殼,熬成魚湯,趁她昏睡時,一點點地喂到她嘴裡。那張若春花般燦爛的臉,眼見的消瘦下去。

 那少年每天早晨傍晚都爬出巖洞,站在最高的崖岸上,眺望遠方,搜尋著海面。他在看有沒有路過的漁船,雖每每無功而返,但他依然執拗地一天出洞望個三四回。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啦?如果是我們少主把你害成這樣,那他真的該死!可是該死的人是他,你為什麼要因為他這種人這樣折磨自己?”

 阿奴用一塊布蘸著些清水擦拭著她的嘴角,將那嘴角淌下的魚湯一點點擦拭乾淨。又解下她頭上的布條,檢視了她的傷口,那少年驚愕萬分。當日她跳下海,被撞得頭破血流,身上也傷痕累累,流了那麼多的血,加之她死意已定,又不吃又不喝的,他都準備要挖坑埋她了。見她頭上身上的傷,都好得七七八八了,他心中寬慰不已,有些人哪怕尋死也沒那麼容易呢!

 太陽逐漸西沉,彷彿是一顆即將落幕的巨大明珠,散發著最後的餘暉。阿奴柔聲說道:“太陽要落山了,我帶你去外面看看落日,好不好?”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期待,聲音輕得像微風拂過琴絃。她還是不說話,靜靜地躺在那些曬乾的海藻鋪就的小床鋪裡。阿奴是個極細心的孩子,他每天鳧入海底,撈了不少海藻海帶,洗得乾乾淨淨,曬得乾乾燥燥,在那洞內鋪了張柔軟的小床。她躺在那暗黑色海藻之中,心如死水。他等著她的回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他緩緩地伸出手,輕柔地將她抱起。那具身體輕盈得像一片羽毛,在他的懷中毫無重量。他慢慢朝洞外走去,眼前的景象令人歎為觀止。落日的餘暉如同一幅金色的畫卷,璀璨的金光灑在大地上,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層夢幻般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