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234章 初將生死託末路

 阿七蜷縮在床角,雙手橫臂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窘迫地將那破碎的衣衫往上拉了拉,試圖掩蓋住那半露出來的身體,又匆忙將那錦被拉起,蓋在自己身上。

 葉寒涼滿臉愧疚,帶著些許驚恐:“我……有沒有傷到你?”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悽然的笑容,嗓音低沉地說:“是斷痴蠱發作了。”運指如飛封住胸口後背數處大穴,一咬牙,毫不含糊地將那春水從背上拔了下來。鮮血飛濺,滴落在她臉上。她尖叫一聲,擦去臉上的血水,看著手上鮮豔若梅花的鮮血,顫慄不已:“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方才的樣子太嚇人了。”她慢慢地從床角爬起來,身體還微微顫抖著,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那道露骨的傷,“你的傷……”她眼神中流露出的關切與擔憂,讓他心中一顫。

 “且死不了。”葉寒涼盤腿打坐調理內息,他雖及時封住穴道,但後背上的血卻依然止不住地流淌下來。那春水實在是件詭異的劍器,若非她大病之中渾身乏力,加之她不懂武道,又對他手下 留了情,不然這一劍早紮了他一個透明窟窿了。可那道傷口,卻依然止不住地淌著鮮血。

 “你真的沒事了?可是你還在流血不止……”阿七憂心不已,又愧疚萬分。這傢伙雖差點非禮了她,她卻不忍看到他死在自己手裡。她慢慢爬到他身邊,“你的蠱毒,為何還沒解掉?這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不想辦法解掉?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我如何不知?”葉寒涼淒涼一笑。這一劍再偏頗三分,便斷他心脈了。這春水造成的傷口不知為何,遲遲不能止血。這斷痴蠱既已種下,卻極難解。況且,至今,他仍不知是何人在他體內下了這至陰至毒要人命的蠱毒!思及種種,他心口一蕩,一口鮮血,狂噴出來。那阿七正半跪在他身前,這一口血腥味極濃的血,直噴了她一身。而那少年臉色煞白,兩眼微闔,破沙袋一般倒在她身上。

 “葉……葉寒涼,你……你千萬不能死啊!我……我已經盡力避開你的心脈了,你怎麼還是……”她的身上沾滿了鮮血,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和絕望,緊緊地抱住那具虛弱得彷彿隨時都會消散的身體,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起來,“來人啊!有沒有人啊!快來人啊!”

 然而,船艙外依舊是風雨交加,狂風肆虐,她的呼救聲被淹沒在了呼嘯的風聲和雨聲中。任憑她如何哭喊,也沒有人敢踏進船艙半步。這崑崙宮大魔王的命令,金龍幫的小嘍囉們又怎敢有絲毫的違抗?她哭了許久,聲音早已變得沙啞,眼淚也幾乎流乾,卻始終沒有人來相幫。

 那女孩兒的一顆心幾乎冷到極點,如墜入那無底深淵,懷中之人的體溫正一點點地消散,那張風流綽約的臉慘若白紙,半點血色皆無。

 “葉寒涼,你醒醒,你睜眼看看我。你別玩了,你是不是裝死嚇我?”她抱著他,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手指觸及他背上血淋淋的傷口,絕望和無助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扶著他的雙肩,淚眼朦朧中凝視著葉寒涼那緊閉的雙眼,顫抖著擦去他嘴角的血跡,輕輕撫摸著他微冷的臉龐。

 阿七哭了半晌,見他已昏死過去,定了定心神,抹乾淨眼淚,將他側放在枕畔。翻身下床,船艙地板上已溼淋一片,她赤著腳,透心的涼意湧從腳底湧上週身。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從船艙一角的木箱中翻出那簇新的衣衫,拿起春水,將那好好的新衣,一割一劃,撕拉成數條。木箱裡瓶瓶罐罐似乎存有不少藥,她找到那金瘡藥,咬著牙脫掉他的衣衫,將大半瓶的藥粉不要錢似的全灑在那道傷口上,又用那些碎布條一層層地將傷口包紮好。直忙了大半夜,她又乏又累,幾近虛脫地歪在床邊,拉上被子將那昏迷不醒的人輕輕蓋好。她慢慢站起來,腳步搖晃,眼前一黑,又摔倒趴在床上,那把春水掉在潮溼的船板之上。她慢慢俯身撿起那春水,指間冰涼。春水的鋒芒刺痛了她的眼睛,照亮葉寒涼蒼白失色的臉。她一咬牙左手握住那春水,輕輕一拉,鮮血瞬間流出。她舉著流血不止的手,將那微溫的鮮血,一滴滴一串串滴入他慘白的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