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225章 半窗幽夢微茫

 船悠悠地在江中前行,江面上泛起層層漣漪,宛如那少年心中的情思。阿七悠悠轉醒,緩緩地睜開雙眼,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艘小艇之上,周身是一片陌生的江水。她迷茫地望著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依稀記得自己中了那金制請帖上的劇毒。

 身子底下是一個溫暖且軟綿綿的懷抱,她抬頭看去,只見葉寒涼正緊緊地抱著她。眼神中滿是濃濃的關切與喜悅,看到阿七醒來,他滿臉喜色。

 “阿七,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今天要交待在這裡了。胸口可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我好像沒事了,只是渾身乏力。”

 阿七吃力地推開葉寒涼,她靠在船艙之上,身上還是使不出力氣來。

 葉寒涼悽然一笑,她還是……與他隔著心。

 我們先上岸,找家客棧歇息好好歇息一晚,明日我們就沿江而上,一路往錢塘湖而去,我知你思念你阿孃,她雖不在了,但你家的老宅還在,既然已南下,不如去看看也好。我還記得那院子裡的桃花開得極好極豔麗。

 葉寒涼心中雖極不快,但他依然溫潤爾雅地笑望著她。

 阿七靠在船窗之前,望著那悠悠江水,神思渺渺。

 江南,於她早不過是一縷殘夢罷了!

 你不想去江南嗎?

 葉寒涼看她臉上並無多少喜色,那張瑩瑩粉臉,依然瀰漫著淡淡的蒼青之色。

 她搖搖頭,兩行清淚緩緩滑落。

 你流落到這南國之地,原是為了尋他,是也不是?

 她不說話,茫然地望著船艙之外。

 半窗幽夢微茫,歌罷錢塘,賦罷高唐。風入羅幃,爽入疏欞,月照紗窗。

 縹緲見梨花淡妝,依稀聞蘭麝餘香。喚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船艙外搖著櫓的船家,竟然哼唱起那首《夢中作》來。

 葉寒涼心中一凜,這船家……他快步躥出艙外,那船家站在船頭,笑吟吟地望著他。沒想到哇,葉宮主好生痴情,實在令人感動。

 你是……步流瑩?

 葉寒涼大驚,那女子看上去如此年輕,約莫二十來歲,容貌秀麗,她雖穿著船家的粗布衣衫,卻風姿綽約。然那女人的笑容實在讓人不寒而慄。那種充滿了嘲諷與不屑的笑容,在她眼裡,眾生不過是隻可憐的螻蟻,她將眾人玩弄於股掌。

 是我,又怎樣?你們這些人自詡什麼蓋世大俠,又有幾人會為了別人犧牲自己?沒有人會為了救自己的同仁去尋找靈珠。沒有靈珠,我就救不了阿尋,為什麼?我救不了阿尋!我救不了阿尋,你們也要與他陪葬!

 為什麼是她?她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她?

 我沒想過要害她,請帖是給你的。怪只怪她運氣不大好。

 步流瑩桀桀地笑著。

 你還不快去尋那靈珠?縱然你給她服了大還金丹,也不過只能吊住她七日性命,七日一過還得不到解藥,那就只有一死。

 你這個瘋女人!

 葉寒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

 把船留下,滾下船。

 步流瑩握著船櫓,狂笑著,奮力朝船板上刺去。

 葉寒涼探手入懷,那盈盈春水破空而出不偏不倚地刺入她右肩,船櫓跌落船板之上,發出哐當之聲。

 葉寒涼迅疾地欺身上前,五指如勾扣住她纖細的脖頸。

 她被迫仰起頭,迎上了葉寒涼那雙冰冷而深邃的眼眸。那雙寒如幽潭的眼眸中,溢滿了毫不掩飾的威脅和危險,彷彿她不過是他手下隨時準備獵殺的小獸。

 步流瑩感到呼吸逐漸變得困難,眼前開始模糊起來,肩膀上的疼痛卻提醒著她,她依然處在那人的桎梏之下。她的心狂跳著,恐懼與絕望交織在一起,令她的內心崩潰成一盤散沙。

 你……不想要解藥了嗎?

 你自以為天下人不過是你掌中玩弄的螻蟻,我若要你死,也不過彈指之間。

 他眼中發出寒若冰霜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反手拔出那柄春水,鮮血滴在船板之上,嫣紅若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