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218章 木落煙深山霧冷

 我叫秀兒,公子怎麼稱呼?

 那女子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端著碗的手,定了數息,緩緩地搖了搖頭。

 秀兒驚愕之極,這人斯文俊秀,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若秋波,如此玉一般的公子難不成竟是個啞巴?看他舉止行為像極大戶人家的弟子,不知為何會在這深山之中出現?

 好啦,秀兒,公子身體還未復原,咱不打擾他休息了。

 老者拄起柺杖,示意那秀兒離開房間。

 秀兒神色黯淡,默然離去。

 爺爺,他怎麼不會說話?連自己名字也不記得。看上去也不是個傻的。

 老者呵然一笑,搖了搖頭。

 他被人下了啞藥,似曾受過重創,以至於神智受損,記不得過往。無礙無礙,有爺爺我在呢!爺爺每日為他行針過血,看他體質吧,快則一月短則數月,他就能說話了。至於,他這神智,那爺爺就愛莫能助了。

 秀兒焉耷耷地出了那吊腳竹樓,坐在一棵樹下,樹枝椏上掛著一盞燈籠。

 秀兒,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老者見她心思深沉,也不多言語,踟躕離去。

 山裡夜寒露重,那女孩兒靠在樹上,望著那滿天星斗,愁眉深蹙。

 她幼時家逢變故,隨爺爺隱居在這深山之中,江湖之上的事早與她無關了。可這少年無意的闖入,卻在她原本平靜的心田蕩起陣陣漣漪。

 爺爺從不跟她提及那場血腥之災,當年,一夕之間,她家滿門皆滅。那時她不過七八歲,只記得血流滿地,屍橫遍地,至於她家為何被滅了滿門,她父母雙親兄弟姐妹又為何人所殺,她卻從不知道。她曾多次向爺爺問起,可爺爺總是沉默不語,那場災難必定讓爺爺也痛不欲生,所以,她也不敢多問,只是默默地陪伴著爺爺,在這深山之中過著平靜的生活。

 可這少年的出現,卻打破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他如此年輕且英俊,又自江湖而來。他的雙眸明亮如星辰,深邃而熾熱,彷彿隱藏著無盡的故事和冒險。他的笑容如春日裡的陽光,溫暖而燦爛,讓人不由自主地陶醉其中。他的出現,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她內心深處的漣漪。

 這女孩兒情牽一線,情絲一動,可再沒有留在這深山中孤獨終老的心思了。她見著那少年,那報仇雪恨之情愈加強烈。爺爺年歲一年大似一年,她若能早早為父母家人報仇雪恨,以慰爺爺之心。她不住地安慰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爺爺,為了復一家之仇。

 如此十數天,那老者都來為他行針,加之那秀兒每日精心給他做下豐富的藥膳,在她如此精心細緻的調理之下,他的身體也日漸好起來。

 這一日清晨,他出了竹樓,伸著懶腰,漫步在竹樓外樹木叢蔭之下。陽光清澈如水從綠樹濃蔭間漏了出來。

 那秀兒端著水盆從隔壁房走了過來,看到他出了門,忙快步上前。

 公子,你醒了。

 他轉身,雙手抱拳,深深作了一揖,朗聲道:“多謝姑娘多日來的費心照料,小可……實在不記得自己名姓,還忘姑娘見諒,在下感激不盡。”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發自內心深處極誠摯的感激之情,令那秀兒心頭一蕩,手上端著的木盆噹的一聲便掉在地上,清水四濺。

 那姑娘靜靜地愣在那裡,眼中閃爍驚愕歡喜的光芒。她一襲白色長裙,裙角隨風飄動,長髮垂肩,飄然靈動。

 公子,你可是能開口說話了?這可太好了,爺爺說想必公子之前受過傷,得了失憶之症,爺爺說這個他毫無辦法,唉。

 她彎腰拾起地上的盆,心中半憂半喜。

 公子如今能開口說話,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秀兒聲音溫柔而清脆,宛如天籟之音,她重新打了清水給他洗漱。

 姑娘,在下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連日以來多有叨擾在下不勝感激。

 那少年極恭敬地躬身長揖於地,若非這姑娘悉心照顧他,他也絕沒可能這麼快地康復如初。那老人家也著實醫術高超,幾根銀針便治好了他的失語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