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208章 明月樓高休獨倚

 酒冷人空瘦。

 原來,並不像那些酒鬼所說的,酒越喝越醇。而是越喝越冷。

 涼風掠過髮梢,雪霰打在臉上,生疼。他就那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高處,望向遠方。不知道她在哪個角落,是否心懷歡喜。

 思情樓。

 阿七在這燈紅酒綠的樓中住了幾日,天漸寒,雪下個沒完沒了。那女孩坐在窗前,遙望空中飛揚的雪,怔然出神,手裡撫摸著一枚瑩潤的玉佩,玉佩上刻著一個“憫”字,她自然認得那是憫國公的令牌。

 你那位朋友已離去多日,他府上來人將他叫了回去,日近年關,想是他家裡人掛念。

 謝淮南將這玉牌交到她手上如是說。有此牌為證,她如何不信?蕭似雨非尋常人家,他數次離家而去,最後還不是被人逮了回去?

 也只有像她這樣的人,無依無靠,無根浮萍,飄到哪便算哪兒!又有誰會記掛著她呢?

 姑娘滿臉戚容,可是有什麼未了心事?

 謝淮南靜靜地走了進來,他的每一步都顯得沉穩而有力。他手中託著一個精緻的托盤,托盤上疊放著一件極為華美的錦袍。那錦袍的色彩鮮豔如火,似一團烈火在房間內跳躍,格外引人注目。看得出來,這袍子的質地顯然是經過精心挑選和製作的,金絲交織在錦袍的每一寸布料中,使得整件袍子熠熠生輝,充滿了貴氣。而更為引人注目的,是領口那點綴著毛絨絨的狐狸毛。 這些狐狸毛潔白如雪,柔軟且細膩,宛如天上的雲朵飄落凡間。 狐狸毛的點綴,使得這件錦袍的華麗程度更上一層樓,也為其增添了一絲溫暖和柔和的氣息。

 謝淮南走到窗前,輕輕地將托盤放在那女孩面前。他的動作輕柔而細緻,彷彿怕驚擾了這件珍貴的錦袍。謝淮南注視著錦袍,彷彿在那華美的袍子中,看到了某個人的身影。

 整個房間被這件錦袍映襯得更加生動和活躍。錦袍的鮮豔色彩和華麗的裝飾,與房間的靜謐和溫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使得整個空間充滿了生機和活力。這件錦袍,就像是一朵鮮豔的花朵,在這女孩兒的眼前悄然無息地綻放著。

 這是……做什麼?

 阿七驚詫地望著那白衣男子,眼裡的驚惶失措倒把他給嚇著了。她想起葉寒涼大婚那日穿著的嫣紅的喜袍,想起一襲紅衣的蕭紅衣迎面劈來的那一掌。渾身顫慄,倉惶不已。這紅色於她並非是什麼吉祥喜慶,它是災禍,是鮮血。

 阿七的心在狂跳,她的目光牢牢鎖定在那個白衣男子身上,眼中的驚惶失措如同波濤洶湧的海浪,無法平息,就像……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讓她無所適從。

 她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到那個血腥的日子,那一襲紅衣的蕭紅衣,她的面容冷酷,她的眼神狠辣,她迎面劈來的那一掌,讓她的心至今思來仍然在顫抖不已。

 阿七渾身顫慄,倉惶不已。那鮮豔的紅色,對她來說,已經不再是吉祥喜慶的象徵,而是災禍,是鮮血,是無盡的恐懼和痛苦。每當她看到那種顏色,她就會想起那個血腥的日子,想起那個可怕的人,想起那種無法言喻的恐懼。

 謝淮南看到阿七如此驚恐,心中也是一驚。他並不知道這女孩兒的過去,也不知道那抹紅色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只是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子,眼中充滿了驚恐和痛苦。他想要安慰她,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阿七的眼中充滿了淚水,她的身體在顫抖,她的心在狂跳。她發瘋似地推掉那隻托盤,伏在案上,痛苦萬分。

 謝淮南見她如此痛苦,他的心也一陣悸動。他撿起地上的錦袍,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你……你不喜歡麼?要過新年了,我想著得給姑娘置辦一身新衣……

 阿七聽到這句話,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小時候每年過新年,阿孃都要為她準備新衣新鞋。新年又長大一歲,要以新的風貌度過這漫長的一年。可自阿孃過逝後,她再也沒有了過新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