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204章 寂寞深村殘雪夜(下)

 葉寒涼思緒如風飄出數千裡。

 她現在也圍爐吃著飯,煮茶賞雪吧!身邊坐的是那個她心心念唸的人吧!不知道她有沒有偶爾想起他。

 農夫姓陸,他的妻子看著他一臉溫柔,將吃完粥睡意朦朧的二丫放進搖籃裡。

 公子且稍待,房間馬上收拾好。

 女人提著燈盞去隔壁房間收拾床鋪去了。

 葉寒涼看了一眼在搖籃裡睡著了的二丫,一把將她抱進隔壁房間,女人正在給他鋪床。

 晚上我給你照看她吧,你們男人呀,不會看孩子的,晚上只管自己呼呼大睡,孩子餓了,尿了,你們哪管?

 葉寒涼謝了她的好意,溫言道:

 她晚上鬧騰得很,免得晚上打擾你們休息。

 女人不再說什麼,留了一盞燈給他,便離去了。

 夜半時,村裡的狗突然叫了起來,接著一切歸於寂靜。

 葉寒涼倦極,卻不敢貪睡,盤膝打坐調理著內息,一路奔勞,他的身體已經透支到了極點。聽到犬吠聲,他便極警覺地一躍而起,抱起熟睡的二丫,將她縛在懷裡。捉起枕下的劍,便推門往外走去。他敲開那對夫婦的房門,示意他們關好門窗切莫出來。

 房頂上人影幢幢,雪光將那些躲在黑暗裡見不得人的鬼,都照了出來。

 葉寒涼按著長劍,隱在牆下,雪光映著他朗朗如月的臉龐。懷中的二丫眼睛烏黑溜溜地仰頭望著他,不敢出聲,只咻咻地喘著氣。那少年伸出手來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輕笑著,柔聲安慰她。

 二丫,不怕的。

 聽腳步聲,院外有至少九人,屋頂有六人之多。院外只一人腳步輕緩,是個棘手的,其他都是不入流的小貨色。他彎腰從地上撿了一團雪,一分捏作數丸,拿在手裡,晶瑩剔透,如珠玉一般。屋頂一片亮白,他目力本就極好,對著那屋頂上躥動的黑影,一揮而去。只聽得哧哧幾道破空聲,數人應聲跌倒,滾落掉在院中。

 院門被人撞開,為首一人白衣若雪,臉掛著面紗,足踩履雲靴,負手於後,飄然入內,一縷淡淡的桅子花香隨風飄來。

 唉,大半夜的也不讓人睡覺,追來跑去的,累不累人啊!

 白衣女子手拎一條白巾子,皺著眉,望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黑衣侍衛,幽幽地嘆了口氣。

 沒用的東西!

 那女子氣呼呼地抬腳踢了那地上躺著的人一腳。

 葉寒涼站在牆下陰影之中,懷裡的二丫,猛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那噴嚏聲音響亮,在寂靜的夜晚中迴盪。葉寒涼不禁皺起眉頭,他下意識地將懷中的二丫抱得更緊了一些,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

 二丫小臉紅撲撲的,她大概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一雙烏亮的眼睛忐忑地望著他的臉。

 葉寒涼心裡一悸,他又伸手摸了摸那丫頭的頭髮,笑了笑,他並不看那女人和她身後跟著進來的八個披著斗篷的侍衛。

 別怕,有哥哥在。

 那白衣女子見他眼裡全無她,氣惱萬分,頭也不轉地抬腕,一篷銀光璀璨若流星衝院牆下迅疾飛來。葉寒涼拂袖擋下,肩上卻一陣刺痛。他悶哼一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只見一根點著白色羽毛極纖細的銀針入肉三分。他暗自嘆息,真是心狠手辣的臭女人。銀針淬了毒。他掏出一方帕子捻著針頭,將那根已經烏黑的銀針拔下,冷冷地看著那泛著藍藍熒光的細針,瞥了那白衣女子一眼。

 白羽透骨針。白羽門的人,真是有意思。

 他一抬腕,那支鑲著白色鶴羽的銀針堪堪挨著那女人的臉破空而過插入牆體之中,一支白羽在寒風中微微顫動。一縷鮮血沿著女人白皙的臉頰緩緩流下來。白衣女人驚愕之極不由自主地後退數步,一頭撞在牆上,她只覺臉上一陣涼涼的寒意及麻麻的疼痛,葉寒涼的手已鬼魅一般扣住她的咽喉。她喘不過氣來,掙扎著拼命地拍打著他的手。

 放開我!放開我!

 解藥。

 他冷冷地盯著那張稱得上秀麗的臉。

 女人臉如豬肝色,痛苦地指了指了指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