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187章 誰言生死無消處(下)

 貞娘慢慢地給他拉上薄被,他的臉色漸漸緩了過來,呼吸也慢慢平穩,如豆的油燈照著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貞娘倚在床頭,看著那熟睡的少年。他在睡夢中,喃喃地一聲聲喚起那個名字,已有七八十次了。想必是他心中惦念之人,不知是怎樣的女子讓他如此記掛。即便在睡夢之中,也心心念念牽掛不已。她一定是個美麗動人的女子,一顰一笑,溫柔至極。

 貞娘望著他並不甜美的睡姿,在腦海中想象著那女孩的樣子,那眉兒彎彎,像月牙一樣,眼睛明亮若星辰,紅唇豔麗瑩潤,像盛開的花朵一樣。

 天光漸亮,雨也停了。桌上的油燈閃爍著。阿福抱著女兒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

 貞娘,外面實在太冷,二丫都受不了了。

 其實是他自己不想待在那黑嘛烏漆的廚房,想著自己的女人和一個年輕貌美的男子孤身獨處一室,他心裡就如毒蟲噬咬一般。

 女兒在他懷裡哭了一陣,便睡著了,睫毛上還掛著晶亮的淚珠。

 貞娘伸手接過孩子,抱在懷裡,卻不說話。她摸了摸孩子的手腳,冰冷刺骨。便拉起床上薄被一角,搭在孩子身上。那少年依然擁被而眠,不過嘴裡喃喃不知在說些什麼,依稀是“阿七,阿七別走”什麼的胡言亂語。

 阿福縮在椅子裡,攏著袖子,大為不悅地半閉著眼睛,打著瞌睡。

 雞鳴第一聲時,他便醒了。

 葉寒涼看著頭頂綴著補丁的青布蚊帳,目光幽涼。這是什麼地方?他環視了一眼這簡陋破敗的屋子,屋頂還滴著水。床頭坐著一個青布衣衫的女人,頭髮隨意挽起。懷裡抱著一個剛滿週歲的小女孩兒,正打著瞌睡。一個男人蜷在椅子里正打著呼嚕。

 他慢慢撐著身子坐起來,胸口的疼痛絲絲縷縷地傳來。

 昨夜……

 他想起昨夜被那女人刺了一刀,女人逃跑了,他又被怕死的老鴇棄在小巷裡。

 你醒了。

 貞娘抱著孩子,歡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