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局中

 “不能全上嗎?”齊衍問。

 “沒用,我剛剛試了。”江行風手中還有那個困住血蟲的器皿,寒草與毒藥齊上,只能暫緩血蟲的行動,並不能毒死或者凍死血蟲:“你瞧瞧徐天寧手記裡寫東西……斷腸草,枯藤這些都是劇毒之物,我們神醫谷平日裡都是用來配毒的,不把握好用量,人下去就沒了。”

 醫修們也在爭取時間想辦法,但醫聖手記裡這些藥物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幾乎每一樣東西都是劇毒之物,以毒攻毒也不是這種毒法,這麼多毒物融在一起,能不能毒死血蟲暫且不論,很有可能直接就把修士先給毒死了……偏偏徐天寧的手記簡短,每一樣都只寫了個大概,若給醫修們更多時間,他們還能細細推敲這些藥物的用處,可現在沒有時間了。

 “你到底在哪挖來的?”江行風看向活屍。

 罕見地,活屍回答了:“田裡。”

 “玄羽莊內有田嗎?”醫修問。

 玄羽莊副莊主一言難盡:“我們養妖獸的,不種田。”

 周圍的修士一陣恍惚,哪裡的田,玄羽莊下的,啟靈城外的,還是仙靈鄉的,這個田的範圍也太廣了吧!而且外面中血瘟疫這麼多修士,他們想要有足夠的寒草,那還得離開玄羽莊去下山挖草藥,這哪能做到。

 齊六很想參與討論,但他不能說。

 萬惡淵的田裡一大堆!但是這些東西該怎麼合理地拿出來?他不禁求助地看向宿聿,卻發現自家老大非常沉默。

 不見神明的霧很快消散,它每次用霧氣進入宿聿的眼睛,總是要消耗比看門更多的陣靈之力。它退出宿聿的靈眼之後,卻沒有見這位萬惡淵年輕的主人有其他的變化,不見神明能察覺到他像是關注了萬惡淵裡的東西,又像是仔細地……再思索什麼。

 活屍對著其他人不感興趣,沒一會又蹦蹦跳跳地回到宿聿身邊蹲著。

 “為什麼是這些寒草。”宿聿看向活屍問道。

 活屍只說了能殺,而且它沒有過多的舉動,手中只有一株寒草,卻再無別的東西,單單一株寒草肯定不能解決掉這些。宿聿正在思考,越是思考,腦海裡某些畫面越是清晰,若是千年前有辦法解決此物

 ,記憶裡不會有那麼多修士隔絕在外,種種痕跡看來,千年之前這血瘟疫席捲過天虛山,甚至導致了不可挽回的結果。

 乾脆利落地捏爆,寒草的凍結,手記裡的劇毒之物……醫聖手記裡的東西甚至更加貧瘠,就連畏懼極寒之物這點,還是從活屍的舉動中得知,宿聿想要去理解活屍種種所舉想表達什麼。

 活屍蹲在宿聿的旁邊,低聲強調著:“能殺!”

 “為什麼能殺。”宿聿問:“是寒草能殺,還是毒物能殺?”

 不對,不對,這太簡單了……

 如果是毒物跟寒草能逼退血蟲,那千年前天虛劍門不可能沒有解決辦法,彼時更強悍的醫修是有的,就像是醫聖的手記,每一步都記出了血蟲的關鍵點,江行風所說的毒物,分明是千年前已經找出來的解決方式之一。

 突然之間,宿聿想到手記之中所提及的東西——

 咒殺。

 血瘟疫難的不是血蟲,而是

咒。

 血蟲最多就是不治之症的媒介,能控咒才是關鍵的要點……哪怕醫修找到控制或者逼退血蟲的方式,咒的掌控權還在,幕後人可以摘醫修們解決掉血蟲的瞬間,直接讓咒發動,通過咒殺來弄死修士。

 所以徐天寧的手記上最後一步才寫著咒殺,需要剋制是不是血蟲,而是咒。

 想要解決血瘟疫的關鍵,得讓那些咒不發動……有什麼能讓血蟲的咒不發動,宿聿不禁看向四周的修士,他不確定千年前到底是怎樣的景況,但是這裡的情況太過詭異,幾乎每一次他們將要順利的時候,外面被血蟲控制的修士總會突然打破平靜,就像是引導或者控制什麼。

 血蟲無法控制,但是咒是人控制的。

 一擊致命,最重要是一擊致命,在咒沒有發動前,給血蟲一擊致命。

 “你想告訴我的,是這些的嗎?”宿聿問:“你見過,也知道,是嗎?”

 活屍靜靜地看著宿聿,懵懂的眼神裡像是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它會用手拍拍宿聿的臂膀,信任地靠著他,“能殺!”

 四周的修士靈氣如常,那些若有若無的視線似乎在朝著宿聿這邊,又似乎在看向另一處,這隻眼睛可能藏在修士裡,也有可能在外面,不動聲色地把控著此間所有……一步接著一步,將所有人置於將要破除瘟疫的歡喜,又能輕飄飄地拿捏這樣的歡喜,讓歡喜隨時隨地變成絕望。

 真是陰溝裡的臭蟲,狂妄自大。

 宿聿忽然抬手,輕輕一拍,精準地拍在活屍的頭上,“我知道了。”

 活屍疑惑,捂著頭:“嗷?”

 宿聿道:“要殺,是不是得要殺盡?”

 這次活屍聽懂了,接連點頭。

 萬惡淵眾鬼不明所以,對活屍與宿聿的對話感到莫名。

 大總管齊六更是看向張富貴的田:“那是挖,還是不挖?”

 四周的醫修都行動著,急忙把活屍原先那些寒草拿去處理,院中的混亂還沒結束,但已經有一些失控的修

 士被玄羽莊的修士制服,全由水系壓著。江行風顧不得找寒草的事,活屍提供的寒草足以解決目前的問題,作為醫修,時不待人,得加快點速度。

 江行風只能破罐子破摔。

 “寒草能用,我們可以讓寒草進入人體,通過內力,利用血蟲懼寒性,把血蟲逼出來。()”江行風仔細思索,只能用最廢時間的辦法,毒物用量無法估計,但是寒草即便對人體有害,也是暫時的,不能保證對修士修為的影響,但如果能逼出來,就能保住一條命。

 江行風一開口,其他醫修也不敢浪費時間。

 顧七卻忽然拉住了江行風:再考慮一下。()”

 江行風一愣,在醫術這點上,顧七從未質疑過他,“你發現什麼了?”

 顧七斂眸,他說不出感覺,千年寒草很難尋,雖然不知道活屍這些寒草是從哪來的,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江行風提出的辦法確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可是他覺得不對,很不對,這種感覺迫切地讓他想要去阻止江行風的行動。

 就好像不去阻止,就會不可控制地發生什麼。

 不止是顧七,遠處的齊則也是緊緊地皺著眉,他看著現今內憂外患的境況,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偏偏現在這種解決方式是最合適的,不嘗試,便找不到血瘟疫的真正解決辦法。

 “顧七?”江行風沉聲:“目前沒有別的辦法了。”

 顧七鬆開手,江行風急忙跑去。

 這時候,越過江行風,顧七看到站在旁邊的少年,少年沒有動,忽然回頭朝他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