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張淑春
仲禮怔了下,低下頭喃喃說:“可……我遇到你太晚了!”
“緣分這東西誰說得清呢?”
氣氛有些尷尬,然後還是張淑春先說:“你把這些事告訴我,不後悔,不害怕麼?”
“不後悔,我也用不著怕誰!”仲禮冷笑:“那些老爺們只有求我,沒有我去求過他們的。這支隊伍吃穿、武器,哪個是花過他們的錢?他們好意思來找我的茬?”
“你呀也忒大膽!”張淑春伸手在他額角上一點:“以後這些話不可以對別人再說了,傳出去不得了!”
“放心,這些我只對你說。”仲禮孩子氣地高興起來。
張淑春也掩口而笑,然後問他:“你是怎麼想的?和共軍這樣往來,還收容他們的人,別人遇到這種事躲還來不及呢?”
“也沒啥,江湖上講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嘛。”仲禮說:“他們也是人!再說,人家也是真有辦法。
你瞧,我們哥倆就拿三河尖上那些流民不知怎麼辦才好,他們過來挨家挨戶走訪、勸說,愣是讓一萬人如數去了徐山,還有五千人去了固始。
另外有五千人已經在鋼鐵廠新址上幹活了。要說對民眾的組織能力確實很強,這是國民政府做不到的!”
“是呵,要是民國十六年(1927)國共不分家,也許彼此互補對天下更有利?”
“有這種可能嗎?”
“沒有!”
“哦?你這樣看?”仲禮驚訝地看她:“其實,這句話我也問過自己好多次,但我想不出結果。”
“答案明擺著。”張淑春抿抿頭髮說:“你看,國民黨為的是誰?
是民族資本、地主還是買辦?都不是,他們只為自己。
這才短短几年,什麼三民主義就都成了口號,黨只是用來爭奪權利、利益的工具而已,黨員自己都忘記孫先生的初衷了,有什麼意思?
那些高官嘴裡喊著白銀外溢過多,要提高海關稅制止白銀外流、打擊走私。實際上呢?
上海那邊一船船的銀元往歐洲、美國和日本運,誰制止了?
他們甚至動用兵艦公然走私,即便記者揭露也擋不住把中國銀子運到國外去套取英鎊、美元、日元的貪心。
這種政府、這樣的作為,想繼續國共合作,根本是不可能!
合在一起就多了障礙,只有分開他們才能施展手腳為所欲為。”
仲禮叫好,說:“就你這樣的見識,我大哥要是見到會對你畢恭畢敬的!不開玩笑,他那人對有學問的人可敬重著哩。”
說完,他問:“照你這麼說,我幫共軍倒是對了?”
“幫得有道理,就是有點冒風險。”張淑春回答:“須知你背後有這麼多兄弟靠著你,若你不謹慎有個失手,叫他們怎麼辦?
你有幾千人槍,看上去不少,可是委員長能把他們剿了,自然就能對付你。是不是這個道理?
而且人家既然活下來,那就會發展自己的組織,到時你打算怎麼應對?”
“只要他們不想推翻我,再說咱對得起他們,老黑不至於恩將仇報。”仲禮笑著回答:
“我知道這三河原上肯定有他們的人,再怎麼殺是不可能全部殺掉的。不過……,我哥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你要不要聽聽?”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