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字的二喵 作品

第3章 洪昇怒摑仗勢奴

 “喲,你還知道害臊呢?”玉鈴撇撇嘴:“這有什麼可羞的,剛才不是都上過身了嗎?壓一回也壓,兩回、三回也沒啥。”

 說著朝朱泰家的一揚頭:“朱媽媽,這宴席要開始了,還讓她在這裡掃興呀?”

 孫嬤嬤一把沒攔住,朱泰家拖了玉櫻便走,玉櫻不肯,大哭起來,被她在面頰上狠狠地幾記耳光,罵道:“打不死的小爛貨,看明天叫錦春院的來賣了你去!”

 洪安、洪慶兩個哪裡見過這場面,頓時咧嘴哭起來,慌得孫嬤嬤哄了這個安慰那個。

 不留神洪昇擰身箭步上前,攥住朱泰家的手腕,略用用力氣,便疼得她“哎呀”聲放了手。

 剛才聽她們一唱一和地嘲弄玉櫻,洪昇就已經憋足氣了,胳膊上一抖,朱泰家不由自主地便踉踉蹌蹌,向牆根下一頭栽了過去。

 頭暈目眩地才要爬起來,洪昇上前伸手揪著衣裳,幾巴掌直打得她眼冒金星,口裡罵道:“你是什麼個東西,也敢指桑罵槐地在我們兄弟面前撒野稱大?”

 下手既快又狠,卻恰好與她打玉櫻的一樣數目。

 朱泰家只覺得嘴裡一陣甜澀味道,鼻孔堵得喘不上氣來。用手一抹,滿手的鮮血淋漓,滴滴答答流淌下來,唬得渾身亂抖,大叫:“殺人啦,救命啊!”

 洪昇大怒,抬腳要踹她,被幾個女人上來扯手抱腿地死死地拉住了。他邊掙扎邊吼:“放手,我要教訓這個不知死的婆娘!”

 朱泰家的兩邊臉已經腫得老高,半邊臉都是血,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地高聲嚎起來:“娘呵,我不活啦!”

 玉鈴在旁看了冷笑不止,孫嬤嬤手忙腳亂忙叫小青先去護定了玉櫻,又叫人拉朱泰家起來,急得了不得,只怕驚動了前院的老爺太太們。

 可是眼見已經鬧騰得這麼厲害,豈有不被驚動的理?

 壽禮等人踏進院子的時候,洪昇還在怒吼著掙蹦。這孩子力氣大,幾個丫頭、嬤嬤都跌跌撞撞地按不住。

 抬頭一看,這滿院子哭的哭、叫的叫,有的笑、有的跳,好不熱鬧,壽禮不知出了什麼事,皺眉沒說話。

 玉鈴瞧見他身後跟著的仲文,滿腔的委屈湧上心頭,嘴角一歪也哭出來。

 二爺先見朱泰家的樣子,心中非常不快,又聽玉鈴的哭腔更覺煩惱,揮手喝道:“住口!”卻發現效果不大,只好氣急敗壞地大叫:“都不許哭、不許叫!”

 “這是怎麼回事?”壽禮淡淡地問,不急不燥。

 “打、打起來啦!”孫嬤嬤兩手哆嗦著回答。

 “廢話!我們又不是沒長眼睛,還不知道在打架麼?”仲文沒好氣地駁了一句。

 壽禮擺擺手,說:“我不管這裡出了什麼事情,族長馬上就到了,你們趕緊收拾利索,不能讓他老人家看我們家裡這場大戲!”

 說罷扭頭看一眼洪昇,喝道:“你還在那裡瞪著眼睛做什麼?”

 洪昇看看父親,摔手氣哼哼地要走,被仲文抬手攔住,說:“侄兒稍等,朱泰家這滿臉的血不會是你做的好事吧?咱家可沒有隨便動手打下人的規矩喲!”

 “誰叫她欺負人,你沒見玉櫻臉上的紅印子麼?”洪昇梗著脖子對他二叔叫道。

 “洪昇,不得無禮!”壽禮打斷了他,環視一圈眾人,斬釘截鐵地說道:

 “今天是我們全家高高興興聚會的日子,我不許有人搗亂破壞大家的好心情!各人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就象什麼也不曾發生那樣,一切等日後再說!”

 “這怎麼行呵?”仲文老大地不樂意:“受氣的都是我們屋裡的,說一句就成沒事了?大哥斷事不公平!”

 “那你要怎樣才公平?”

 “既然大家都在,不如把打人的情形、來龍去脈說清楚了,該責該罰明白處理!”仲文毫不示弱。旁邊孫嬤嬤趕緊說:

 “就是句玩笑話,誰知鈴姑娘當真了。朱泰家意思是教訓玉櫻便打了幾下,我也沒能攔住。少爺是見玉櫻被打狠了才出手的,其實並不是有意驚動老爺、太太們。”

 “那不行!”仲文聽了越發瞪起眼睛來,叉著腰,不依不饒說:“反了天啦,都這麼胡鬧,這個家還有樣嗎?”

 壽禮看看玉鈴,又看看玉櫻,琢磨著孫嬤嬤的話已心裡有數,但覺得自己又不大好拿這個當眾說事。

 恰好旁邊姨太太聽了仲文的話“噗哧”一笑:“呦,二爺的意思是要我們幫您料理家務呀?哎,可我還不知道咱這家裡頭‘鈴姑娘’是哪位呢?”

 說得幾個明白的都掩了口,或者掉眼看了別處,不明白的如在雲中卻又不敢吱聲。

 玉鈴頓時滿臉通紅,站不是走不是地好生彆扭,仲文扎著手張口結舌,一時不知該怎麼答好。

 壽禮見了心想正好,便藉此解圍:“家裡的事自家人解決,各屋裡的事各屋自己解決,別攪了大家的興致是正經。都散了罷!”

 說完要走,仲文看了眼玉鈴,不由怒從心頭起,立即在後頭追了句:“大哥,這是玉櫻挑出來的事情,我回屋處分她不算為過吧?”

 “那要看你怎麼個處分法。”陳一品緩緩轉過身來說。

 “我、起碼二十……”陳仲文說著又看了眼玉鈴,見她扭過臉去,又改口道:“不,四十、六十鞭子!”

 “阿彌陀佛,這也太狠了吧?”姨太太嚇了一跳。

 壽禮上下打量玉櫻,問她:“你是買來的麼,本地沒親戚?”玉櫻聽說要挨鞭子,身上哆嗦起來,見問她,忙帶著哭腔答道:

 “回老爺的話,我是蘇北逃荒來的,十歲上進門,還有個弟弟在杜家廟莊子上餵豬,爹孃當年都走散了,賣的是死契……”嗚咽著說不下去了。

 壽禮嘆口氣:“唉,身子這麼陳弱,哪禁得起皮鞭。若出個意外,豈不是讓人家說我們狠毒刻薄待人?雖是死契,也不能太過分了。

 今天的事源頭在你,不處分也難。不過,鞭子就不要打了,這噼裡啪啦地聽著很舒服麼?老二,用人以仁,看在在場的恩娘、我和你嫂子份上,另外處分吧?”

 陳二爺跺腳:“那就賣了,反正我這裡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