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同歸於盡
陸歲歲眼珠子一瞪，微張著嘴巴剛想說些什麼，便聽宿璃繼續道：
“你那伴生金鱗……”她笑著，搖了搖頭：“看似是金鱗，卻實則是你的心臟啊！”
“你用它鎮壓我數千年。可忱音他卻為了你……竟不惜以自己的心臟來補全你這個已死之人的軀體。”
宿璃仰起頭，癲狂大笑：“他疼了你一世，可你卻忘了他這個親生兄長。不值，不值啊！”
“親兄長？”陸歲歲喃喃著，小手緊緊捂住胸口，心口深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好似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她腦海中忽地閃過一抹模糊的背影。
少年將手中陰劍插入地面，雙膝跪地，沉聲道：“師父，這場浩劫既是由璃璃引起，那便應由我來贖罪！”
說罷，便對著高座上的老者磕了三個響頭，便執劍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奶糰子怔怔地站著，腦海中場景又是一變……
無邊黑暗中，身穿一襲黃杉的女子雙手掐訣，一顆血淋淋的心臟瞬間從她胸腔中飛出，金光霎時一散。
鋪天蓋地的魔氣迅速褪去，那顆心臟也憑空消失。
女子闔上眼眸，雙手無力垂落，從空中直直墜落之際，被趕來的少年接住。
“歲歲，不要！”少年仰天長吼，掌心忽地溼漉漉一片。
他抬手一看，滿目鮮紅，兩行淚水瞬間滑落。
指尖哆嗦著急忙渡過靈力。
懷中少女依舊面無血色。
“怎麼會，怎麼會沒用呢？”他嘴唇止不住的哆嗦著，喃喃道：“不是說靈力加以師門秘訣，即便是已死之人，只要還未灰飛煙滅、神形俱散，便可使其迴光返照嗎？”
少年慘白著臉，呆愣地坐在地上，身後忽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忱音啊，沒用的！”青衣老者立於劍上，滿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宗門秘訣僅可使凡人迴光返照，可對於神明，唉……”
話音戛然而止。
聞言，忱音似是想到了什麼，眉宇間浮過一抹瘋狂，急忙伸手覆在胸前，手緩緩向外一拉。
鮮紅的心臟登時撲通撲通跳著，飛入了歲歲胸口，她胸口處的血洞隨之一合。
忱音將她輕輕放在地上。
“忱音，你不要命了？”青衣老者氣急敗壞地上前，剛要伸手揪住忱音的衣角，便見他雙手掐訣，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孽徒，孽徒啊！”青衣老者瞪著眼眸，怒吼一聲：“你在做什麼？你竟偷學禁術，你在與魔為伍！”
先前那些偷學了禁術的，無一不是墜入魔道的下場。
忱音凌亂的腳步微微一頓，他狠狠抹去唇角的血跡，深深吸了口氣。
唯有禁術才能暫緩他生機流逝，也唯有禁術才能強撐著他贖清罪孽。
他不僅人魔不分，還引狼入室。
他，罪孽深重！
忱音仰頭望向久違的藍天白雲，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隨即便飛了上去。
緊接著，便是陸歲歲先前夢中的那一幕……忱音散盡一身修為，隕落於天地之間。
陸歲歲面色猛地一白，心痛的無法呼吸。
“哥哥……”她輕聲唸了一聲。
“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她小臉一鼓，雙眸死死瞪視著宿璃，眼眶隱隱泛紅。
“你錯了！”宿璃搖著頭，輕笑一聲，突的面色一沉，厲聲道：“一切皆是因為你！”
“一提到你，世人便會想到神明，想到福運。可對我呢？世人皆是避如蛇蠍，惡意滿滿。”
“這對於我而言，又是何其無辜？而你呢，你什麼都沒做，卻能坐享世人的供奉，分明只是一團氣運，卻能被封神。而我這個神之稱也是因你才得。”
“你死了，竟還有神佛助你重活一世，助你魚躍龍門！”
“憑什麼？”宿璃恨恨地說著，胸口一震，魔氣瞬間拔地而起。
四周忽地傳來密密麻麻的黑霧，世間霎時陷入黑暗，不見一縷光亮，陰風陣陣嗚咽。
她素手一揮，滿目怨恨：“既是天道不公，那我便除去這天道，重塑世間！”
耳邊傳來陣陣哀嚎聲，魔物在世間橫行，世間清平瞬間被打破！
“你真是瘋了！”陸歲歲小臉發白，面上的小奶膘因氣憤止不住的顫抖著，奶聲奶氣道：“既然你與我相剋，那我便舍了這條命，也要與你同歸於盡！”
陸歲歲緊緊咬著下唇，肉乎乎的小手輕摸了下頸後，將靈力彙集到一處，迅速揮了岀去！
“數千年不見，姐姐，你還是如此，沒有一點長進！”宿璃輕笑著，一個閃身便飛到了虛空中。
見此情形，陸歲歲當即緊隨其上。
祈國百姓絕望之際聽見天邊忽地傳來一陣陣龍嘯聲，響徹雲霄。
陸老爺子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他極力壓制住心中的驚懼，急忙推開窗戶，探頭一望，漆黑的夜空中忽地升騰起一束強烈的金光。
小奶龍憤怒的咆哮著在黑暗中不斷翻騰。
金龍，竟真是金龍……
陸老爺子滿面驚訝之際，耳畔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陸知衡著急忙慌的推開房門，陸老爺子皺著眉頭剛要開口，便聽得他急忙道：“祖父，不好了，城中已魔物橫行！”
“你說什麼？”陸老爺子虎目一瞪，從牆上一把拿過長刀，登時跑了出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沉聲道：“你速速去召集所有陸家子弟，再號令麾下的所有軍士，做好誓死一博的準備！”
一夜之間，陸家麾下所有兵力盡數出動。
陸歲歲筋疲力盡之際，看了眼宿璃同樣遍體鱗傷的模樣，腦海中忽地閃過一抹念頭：既是相剋，也必是相生！
小奶龍身形忽地一頓，渾身上下的靈力盡數匯聚至胸口處，冷冷的看了眼宿璃。
宿璃似是心中無懼，瘋狂大笑道：“來呀，同歸於盡而已，又有何懼？”
小奶龍咆哮著，空中猛地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一股強大的金光霎時四散，魔氣瞬間散去，城中亮起點點光亮。
魔物倏地消散於空中。
於此同時，遠在雲州的端王、端王世子、程明音以及她懷中的兩個嬰兒，還有在京中程尚書和張桓也隨之消散。
圓滾滾的身軀伴隨著疾風，一路下墜。
陸知衡心頭猛地一顫，抬眸一望的瞬間，登時目眥欲裂：“歲歲……”
陸歲歲唇角泛起一抹蒼白無力的笑。
她想起來了，上一世的她姓虞……
虞忱音，虞歲歲……
虞家也是因著他們二人的功德，被世人捧上了至高之位。
而皇宮中的那枚金鱗……陸歲歲慘白著小臉，使出渾身力氣生生拔去胸口處的金鱗，朝著皇宮方向一拋。
她的選擇，一如前世！
下一瞬，她便嘴角輕輕彎著闔上了眼眸。
怪異的是，陸歲歲的身軀剛要墜落在地，便被一道金光溫柔托住。
虛空中傳來一聲輕嘆：
一善一惡，惡言善是坐享其成，可她哪知……
她每一世都因惡念因嫉妒而令生靈塗炭，而善卻是大愛世間。
佛光輕輕籠罩在陸歲歲圓滾滾的小身板上，停留一瞬便消失不見。
昱日清晨。
陸老爺子彷彿瞬間老了數十歲，佝僂著背坐在榻邊，輕輕嘆了下小奶糰子的鼻息。
“爹，歲歲怎麼樣？”陸雲驍眸底佈滿了血絲，滿臉疲憊。
陸老爺子無力的搖了搖頭。
“嗚嗚嗚，歲歲……”陸景洲低聲嗚咽。
原本就悲傷至極的陸知衡聽得腦瓜子突突直痛，忍不住低吼一聲：“閉嘴！”
陸景洲雙目一瞬不瞬地望著妹妹，渾身顫抖著低聲啜泣了起來。
陸雲徹一家四口也是哭得眼眶通紅。
正當屋中氣氛沉重之時，陸景洲忽地驚呼一聲：“咦……”
“動了，動了，妹妹的手指頭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