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風雨

 淚意洶騰，暈溼眼睫，沈璃呆呆看著她，那張蒼白的臉逐漸變得如幻影般模糊不清。 

 可她眸中的絕望與堅決，卻又無比清晰。 

 “奴婢生來便是人下人，見過這世間最醜惡的嘴臉，吃過這世間最冷的苦，如果沒有您，說不定奴婢早就死了...” 

 窮人家的孩子命如草芥，風雨飄搖，身不由己。 

 得今日下場，她不怪任何人，只怪她命不好。 

 她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便只能默默承受著生活的艱辛和苦難。如今，她唯一的心願，就是她的弟弟，能夠活的像個人。 

 她再次伏下身，額頭緊緊貼著地面，“奴婢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弟弟，請姑娘往後能護佑他，讓他可以免遭他人凌辱！” 

 “你一定要這麼做嗎？”沈璃喃喃道，已是覺得無力至極。 

 紫鳶抬起頭來，眼底是從未見過的清明與豁達，“姑娘，您必然懂我。” 

 沈璃咬緊下唇，輕輕點頭，“好，我答應你，有我在一日，必護你幼弟老母安然！” 

 得到她的回應後，紫鳶當即展開笑顏，如同夜空中綻放的五彩焰火，絢爛過後，便只剩下長長久久的黑暗。 

 沈璃恍惚想起，那一日在回城的馬車上，她也是這般明媚的笑顏，憧憬著再過幾年，就能夠攢夠銀兩，贖身出府嫁給她心心念唸的表哥。 

 再過幾年，她的弟弟也將參加縣試，她說他很聰明，在學堂中校考成績常常名列甲等，往後定能謀個一官半職。 

 待他弟弟長大，她也可以像個尋常女子一般，有兄弟護佑，得良人攜手。 

 苦日子終於快要熬到了頭，可是這一切，卻因為她戛然而止...... 

 沈璃艱難的轉過身，失魂般一步一步朝外走。 

 她只覺兩腿像灌了鉛一般，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決心和力量。 

 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在她寬大的青色袖袍上，只聽身後傳來“咚”一聲巨響…… 

 她的心臟像瞬間被割裂一塊，汩汩往外冒著鮮血。 

 沈北岐離門口最近，聽到響聲後率先進來，看到紫鳶撞牆後的悽烈死狀時，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沈璃下意識想要回頭看，卻被他攬在懷中，寬大的手掌撫上她的後腦。 

 “不要回頭，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