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番外】齊晟視角
汝陽王，這個名號往往都揹負著太多責任了。
身為皇族，我本該是養尊處優之人，可我與皇兄都是母后所出的嫡子，因而，為了自保，母后在我十五歲的時候，便讓舅舅帶著我出征了。
戎裝很重，便和那保家衛國的擔子一般，我是一點都不敢鬆懈的。
我守了邊關五年，竟然漸漸磨礪成了一位人人懼怕的活閻王，誰見了我都要懼怕七分，甚至沒有女子膽敢同我多說幾句話。
其實我也並非願意那般嗜血殘忍、缺德無底線的，不過是面對敵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二十歲那年，皇兄順利登基，而我也總算能夠回京了。
回京當日，皇兄為我指了一則婚約，他道：
“弟弟啊，封家勢力龐大，我恐只能借你之力來制衡。雖是聯姻，我卻也只能信你。”
生於帝王家，兄弟間如此信任者，簡直是鳳毛麟角；我深知，此信任比金更貴，比命更重。
我應下了。
不過是聯姻娶一個女子罷了，料想怎麼也是我佔了便宜。
到成婚那日，我也是這般想的。
嗯，只是，後面和自己想的有些許不一樣了。
應是因為女子都懼怕我的緣故，我會嘗試著用著溫柔的聲音同那女子交流，可我越是如此，那其餘人都會嚇得哆嗦幾下。
獨有那女子不會，她竟然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搭在了我的手上。
沒有任何的發抖，更沒有任何的懼怕。
這一點，她好像有些許特殊。
招呼好了賓客，我回到了所謂的洞房，我並無興致，是真的沒有興致。
但這些形式總該是要過的，畢竟還需要同宮內報喜。
火紅的燭火靜靜燃燒，完好精緻的龍鳳花燭仍擺在眼前，我面無表情地將其點亮，只見那女子已自行掀下蓋頭，悄然靜坐於一旁。
此女身姿清瘦如刀削，臉上妝容明豔，卻難掩其皮囊骨相之美。
美，確實美若天仙，但我並非注重外表之人。
那雙桃花眼蘊含著深深的情意，彷彿能讓我沉溺其中，這般傳神靈動的眼睛，我亦是初次得見，其眼中深情毫無掩飾。
心中似有一小人，瘋狂地敲打著鼓，速度越來越快。
“王爺，你真好看。”
她開口了，那聲音同百靈鳥似的，動聽極了。
只是這話讓我感到一陣害臊，哪有說我好看的，明明，她也很美啊。
不知怎的，臉上就像是被火燒似的，蔓延到了耳尖，心裡一陣歡喜，又似一陣陣清泉冒出了清甜。
此女非常大膽！
她太會撩撥，倒是讓我有些飄飄然，可臉上害臊也越來越嚴重。
似乎我越害臊，她便越興奮。
該死，當初是誰說的，也就是他佔了別人女子的便宜。
明明是自己被佔便宜了！
我承認，我有些見色起意，但最終還是化為了一見鍾情，越與之相處，我越是發現她的格局，絲毫不亞於男子，我很喜歡。
她和別的女子完全不同，與我的靈魂近乎完全契合。
只是，琴瑟和鳴一段時日，生下了知文之後，她似乎又有些改變，變得不像是她自己，卻又能維持自己。
京城都在傳言，她看上了窮秀才，她要與窮秀才私奔。
原本喜歡她的母后和長姐，也黑了一張臉。
我無奈笑了笑，但總是替她說好話。
可她愈發過分了…過分得竟在我面前強顏誇讚那窮秀才。
我嫉妒上了那窮秀才，但也有更多不解。
那窮秀才要身份沒身份，要容貌沒容貌，更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他哪有我好？
即便每日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裡，但見到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我還是心軟了，所有的行為也變得溫柔起來。
唉，沒辦法，誰讓我，已經全然淪陷於她了呢？
轉折點是發生在我去追趕遼國探子時，受了重傷那一次。
我都不知道，她有著這麼大的能耐，能縫針為我止血，讓我那深到露骨的傷口能夠快速好起來。
她也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一般，開始給我遞來不少的書信。
她的字跡很潦草，每一次我都需要辨認許久。
嘿嘿，她和我解釋了，她把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吐露給我了。
身旁的暗衛提醒我，不要對著信封傻笑，我給了他一記眼神，送他去外頭站了一晚上。
原來，她不屬於此處，所以才會這般特殊。
她來自人人平等的世界，那裡很先進，她是一位醫者，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很厲害的一記人物，我越發覺得驕傲了。
可她從未提過，她會回去。
遼國邊關動亂，我不得不在她孕期離開，待回來的時候，那啼哭的嬰兒已經被取好了名字，而她卻昏迷不醒。
知禮，倒是與知文相配。
待靈兒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那不是曾經的封靈兒。
現在這位假的封靈兒很會偽裝，並且知道在我此處拿取好處，可我還是一眼看得出，那不是自己的妻。
靈兒離開了我，或許是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了。
也不知，她是否還會回來。
現在這位封靈兒，總是拿著靈兒的名聲去做一些蠢事，也當真同那窮秀才私會了，簡直沒眼看。
囂張跋扈，性格乖張，甚至連長姐和母后她都會去得罪。
屬實難以忍耐，更是沒眼相看。
我最終自請去守了邊關，且在邊關遇到了那什麼柳姑娘。
此人心機很深，我不喜歡。
但她說有辦法讓靈兒回來，我信了，便帶著她回了王府，與此同時，她也接替了養孩子的事情。
畢竟，現在的封靈兒，對孩子一點都不好，她嫌棄這不過是藉著自己身體生得孩子，她說他們是髒東西。
我忍了，畢竟還要等著靈兒回來。
將柳姑娘帶回了王府，我繼續去了邊關。
世人都在傳，柳姑娘或許會是側妃，可獨有我知道，這柳姑娘是奔著靈兒去的！
且還時不時綠茶一番，茶的是我！不是靈兒！
在她教唆這個封靈兒給我下生死蠱的時候，其實我什麼都知道，但如果這樣能夠讓靈兒回來，且能夠與之共生死，我什麼都願意的。
忽然有一日，在邊關的我感受到一陣鑽心的疼。
柳姑娘說過，生死蠱的子蠱，會感應到母蠱受到刺激——所以說，封靈兒的身體受傷了！那怎麼行？
我火急火燎地趕回去，只見知禮的房屋被圍滿了人。
步入房門，只見封靈兒在給孩子縫合針線，此時的我便知，是靈兒回來了！
剛興奮完不久的我發現，靈兒失憶了，她不記得與我之間的任何事情！
合理懷疑，這是不是柳姑娘故意為之，如此，她才有機會奪了靈兒的感情！我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不能讓這死綠茶有任何的縫隙可叮！
挺好的，每一日都能夠見到鮮活的靈兒，就算是製造的偶然撞到在王府門口我也樂意。
只是有些事情挺無奈的，知禮長大了，不親自己的孃親。
好在，靈兒有收拾孩子的手段，更是知道讓他們吃了苦頭後，又挽救回來。
我一直都很相信靈兒的能耐。
這一次，輪到我佔靈兒的便宜了！她現在多清純啊，想想當初的她，可不是這般的！
她似乎對回家有著一種執念，所以會以不同的方式讓別人殺了她。
可每一次機會都被我默默地阻止了。
對不起，暫且讓我自私一下，我還得將一個和平盛世交給長明國，才能安然與靈兒共生死。
後來，靈兒和我，坦白了！
又是一次完完全全的坦白，她似乎對以前忘記的經歷很驚訝，甚至有些難以接受。
沒關係，我可以等，等她恢復記憶，我也會讓她再度與我相愛。
靈兒執著於要剔除我體內的蠱蟲，可我是願意與她共生死的，我不想剔除蠱蟲，最後還是依著她，將此剔除了。
官渡城一事，我與她默契倍增；奈何後續遼國不老實，我還是需要出征一趟。
就同往常一樣，我自信官渡城那一遭，已經將遼國的火藥清理得乾乾淨淨了。
可也正是因此疏忽，讓靈兒抵了我的命。
憤恨的情緒充斥著我全身，我帶著自己的軍隊以及她帶來的封家的軍隊，不出五日便把遼國狗賊打得連連敗退。
靈兒很體貼，在路途上便為我籌夠了不少物資。
奈何人已去…她離開時的畫面也歷歷在目。
她，不是為我而死，她是為了千萬百姓的平和安寧而死。
這樣的靈兒，讓我很驕傲，也讓我很自責。
平定了所有的動亂，我回了長明國，看著兩個隱忍著悲傷的孩子，心裡更是酸澀。
“父王，母妃她…回去了嗎？”
我一愣，原來，他們也什麼都明白的。
我苦笑，道：“回去了。”
他們有些怯生生的，道：
“父王，可不可以，不要丟下我和弟弟，若是要找母妃，可不可以，讓我們也一起？”
“不可以。”
那當然不可以，兩個孩子若是沒了母親，已經夠可憐的了，我不能丟下他們孤苦伶仃地待在這個世界。
更何況，靈兒告訴過我，知文和知禮往後的發展如何。
既然她有那麼一片苦心，那我也該履行一位父親的責任。
“對不起，知文知禮，這些時日，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好。”
我蹲下身，將他們抱了抱，才發覺，他們已經熱淚盈眶。
靈兒，或許你還要再等等我，我會與你生死與共的，但前提是將這兩個孩子照顧好。
因此，我將他們哺育成人，待我年老體衰之時，眼見他們並未走向你所言之路，反而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便明白，此時便是最佳時機，是時候來尋你了。
孤獨地守護著這國度的太平盛世，守護著孩子們的成長，實在是太過漫長。
漫長的並非守護本身，而是沒有靈兒。
待我來到這陌生的世界，緩緩學習和接納所有嶄新的事物之時，周身陌生孤寂的感覺湧上心頭，但我心中已在期待著與你的再度重逢。
封靈兒，吾生摯愛，一眼萬年。
*
重逢之後的小碎片——
“齊晟！你快過來看！我想起來了！”
封靈兒在房間內驚呼，連連叫著齊晟的名字。
還在仔細倒騰電視的齊晟眉頭緊蹙，目光嚴肅，顯然還是會被電視裡的畫面嚇一跳，但聽到封靈兒叫自己，他連忙跑了過去。
一進屋子內，便看到了封靈兒手上拿著一張照片。
“這是我小時候養過的狗狗，叫立立，背上有一塊三角形的斑紋。”
“...”
齊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隨後道：
“難道，知禮是這條狗變成的？”
知禮一出生，後背上便有一塊小小的三角形的胎記。
封靈兒當時看著也覺得稀奇極了。
女子聳了聳肩，笑了：
“誰知道呢？”
是啊，誰知道呢？
當第一個嬰孩呱呱落地之時，夫妻二人相視一笑：
“看來，一切都會重逢的，對吧！”
【全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