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月夜 作品

第779章 人事起須天命終!

 慕容承光之行,是洛攸使人與他言說,目的便是使遼東胡人為其所用,以免這些胡人於遼東生事,洛氏不行是因為洛氏族人太少,同化太難,而燕國本就包容迥異,最為適合給胡人初步漢化,如今看來果然有效,洛攸沉吟道:“燕國和鮮卑收攬胡人能暫時解我族威脅,鮮卑夏國於草原已經近乎無敵,至今未曾一統,不過是不願意造成損傷,孜孜不倦收攬遼東胡人,所圖不小,幷州、魏國,誰是鮮卑夏國的目標,還是西域?”

 洛襄聞言忍不住擔心問道:“兄長,草原鮮卑性情桀驁,未曾漢化,不通禮儀,強盛勢大,諸夏危矣,我族可要通知諸國擊之,若再等胡人興盛,縱然天命擊破,然其勢已成,不能戰而勝之,太過荒謬。”

 洛襄之言,便是洛氏道破天命本質,正如秦興周亡,乃是定數,洛氏違逆,便受天譴,秦國明君盛出,獨樹一幟,及至後漢末年,天下雖敗,漢不亡也,有蒼天為之託底,定有劉氏要興盛漢朝,洛霄破之,漢朝並未立刻消亡,足足數十年後,才由曹操奪位建國。洛霄所為,使漢朝衰微興亡,不由天定,而由人定,劉備若有光武之能可興漢室,然天下亂局,最終後漢覆亡,隻立一割據政權。

 天下事,在乎天命,在乎人事,便是如此,天命不失,人事難行,此所謂時勢造英雄。天命已失,俱在人為,人能為之,天命新降,人不能為,天命不現。胡人天命同此,洛氏破其命,蒼天便不特助胡人,不再有天驕落地,然而若胡人天驕太盛,攪動大勢已成,縱然不憑藉天命,亦能對諸夏戰而勝之,那便萬事皆休,洛氏亦無辦法。

 這正是姬昭於合道之地所見時所聞,胡人據有天命,蒼天助之,然諸夏有洛氏,那便是有他這個天,蒼天之命是天命,素王之命亦是天命,揹負在洛氏身上的責任極重,稱之為領袖,毫不為過。

 洛攸搖搖頭道:“諸夏列國皆未曾將胡人放在眼中,正如胡命昌盛的讖語無人相信一般,刀劍不曾加身,便不知疼痛,空說再多亦無用,大祭司已將破除胡人天命之法述之,我族靜等即可,待鮮卑侵之愈急,使列國痛徹,天下警醒,那時再言胡命讖語,南國不曾知,若有北國協力,亡胡之事可談。”

 洛襄聞言微微嘆口氣,若是能少流血自然是少流血,但很多事並非如此簡單,如今列國君主俱是平庸之徒,無有慨然於天下志者,若是魏武皇帝、漢宣烈皇帝等活著,絕不會這般艱難。況且如今列國皆不穩,或有內憂,或有外患,無暇他顧,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說天下大勢,在不斷地向著胡人有利的方向而去,其間天命和人事相互交雜,就連洛氏都釐不清其中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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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卑納諸部,其廣之盛,抵極北海,南接郡城,東卻朝鮮,西擊康居,東西萬四千餘里,南北七千餘里,網羅山川水澤鹽池,牲畜千萬,乃立庭於陰山盛陽,王帳覆蓋三百餘里,兵馬甚盛,東西部引弓之民皆歸焉,盡據匈奴故地,尤有勝之,其勢威隆而不顯,其力甚強而不攻,南交曹魏,東聯遼燕,俱為友好,其主曰能,分立諸部,秣馬厲兵,曰遊牧胡也,立國之器也,真英主哉。——《北史·鮮卑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