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瞿綰眉正在院子裡修剪著花草,一抬頭,便見到蘇南婷跪地朝她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公主殿下替南婷逃過李家婚約。”

瞿綰眉將手中的剪子放在一旁,走到她跟前,將她扶起:“你呀,謝錯了人。”

“謝錯了人?我聽母親說,是公主插手,所以李言澤那位外室才.......”蘇南婷有些聽糊塗了。

瞿綰眉挽著她的手,緩緩進屋:“何氏去李府鬧,那是她自個野心作祟,但真正幫你的人是陛下。”

“你說是皇上?”蘇南婷詫異問。

瞿綰眉拉著她坐到屋內的太師椅旁:“沒錯,陛下特地去了一趟李府,趁著何氏在李家大鬧時,給李三公子和潘家二小姐以及那位何氏一道賜了婚。”

蘇南婷急著出府,還未聽說母親提及此事,她聽著愣了許久,垂下眸問:“陛下的傷勢可還好?”

瞿綰眉回道:“已痊癒,這還要多謝你的精心照顧。”

蘇南婷臉上露出笑容:“那便好......”

瞿綰眉轉身讓玉瑤來奉茶,繼續道:“不僅如此,他還廢了那兩位從中作梗的嬪妃。”

蘇南婷接過玉瑤遞來的茶,手微頓:“陛下待臣女如此之好,臣女無以為報。”

瞿綰眉拿出一片果乾,緩緩放在她的茶盞中:“你也好,阿弟也好,問心無愧便是好的。”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更珍惜和摯友親人在一起的時日,所以從心底還是希望他們二人能有所善終。

蘇南婷是個聰明人,現在定也明白晟帝對她的心意。

只不過,人都是要取捨,是要進宮,還是要去戰場。

她總得做出選擇。

“殿下。”蘇南婷未多加猶豫,“我聽聞陛下以封楚妃為貴妃,貴妃賢良淑德,更比我能勝任中宮之位。”

瞿綰眉聽到她的答案並不意外。

蘇南婷抬起中薄霧氤氳的眸,緩緩道:“陛下待我有恩,我願在燕州關外替陛下守住這萬里江山。”

瞿綰眉手中杯盞裡的茶水微微晃動,這一刻殿內異常安靜。

玉瑤和丹煙紛紛低下頭,退在一旁。

“南婷,你可想清楚了?”瞿綰眉再次問。

蘇南婷眼神堅定:“殿下,我的心中向來只有這一個答案。”

瞿綰眉放下手中茶盞,應道:“那好,明日我便會讓王爺去一趟成勇侯府。”

“由他前去,定能說服你父親。”

蘇南婷朝她又再一次叩拜:“多謝殿下。”

瞿綰眉心裡還是有些惋惜,可是,仔細一想,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男人的喜愛眼前雖盛,但是又能維持多久,花開花落,變幻無常。

即便晟帝是她的阿弟,不可否認,一國之君,又豈能只為一名女子而傾倒。

後宮佳麗三千,若蘇南婷當真動了真情。

一人宮門深似海,倒真還比不得她遠去燕州,馳騁疆場。

她笑著再次將蘇南婷扶起:“那日送給你的長劍可還好使?”

蘇南婷回道:“公主送的利劍,能砍斷木阿託的彎刀。”

瞿綰眉笑道;“那我讓師傅再給你打一柄長槍。”

蘇南婷受寵若驚:“公主已經送了我一把長劍,哪能還讓公主再費神打一把長槍。”

“你若是想謝我,那日後就拿著那柄長槍將南夷國賊人的頭顱帶來,我瞧著也歡喜。”瞿綰眉溫聲道。

蘇南婷心生感激,又想行跪拜之禮。

瞿綰眉忙在她跪下之前將她扶起:“跪倒是不用了,不如隨我去後院瞧瞧我的鳳冠。”

蘇南婷由衷笑道:“是,殿下。”

這時,屋外清如喚道:“殿下,衛家小姐求見。”

蘇南婷聽著,心生疑惑:“是晏王妃?”

瞿綰眉回道:“不,應該是朱兒。”

朱兒自回衛府之後,就成了真正的衛家大小姐。

今日她特地來公主府,也是為了來道謝。

玉瑤走到她們二人跟前笑道:“殿下,蘇小姐,衛家大小姐現在以改名,叫衛清歡。”

瞿綰眉聽到這個名字,突然想到輕雨。

她回頭朝屋裡看了看,發現輕雨未在。

丹煙走來道:“輕雨怕是已去府門口迎接衛大小姐。”

瞿綰眉恍然大悟,笑道:“我倒忘了,她們二人本就交好。”

丹煙笑:“輕雨一向不與人親近,定是這位衛大小姐待人和善,所以才讓她上了心。”

瞿綰眉拿起一旁的團扇,起身扇了扇風:“既然來了,就去湖邊的涼亭坐一坐。”

“玉瑤,讓宮女們端些消暑的酸梅湯來。”

“是,殿下。”玉瑤喜歡熱鬧,見著府中客人多,滿臉笑容地去門口傳話。

瞿綰眉側身挽著蘇南婷的手:“涼亭內的葡萄架上正巧結了果,我們順道瞿看看。”

“是,殿下。

”蘇南婷扶著她,二人笑著朝院外走去。

待二人到涼亭時,朱兒跟著輕雨一道前來。

瞿綰眉抬頭時發現,朱兒臉上的疤並未拿東西遮掩。

不過雖然臉上的疤還在,但是她眉目含笑,精氣神和以前大為不同,不比臉上無疤的時候要差。

“參見,公主殿下。”朱兒朝她作揖行禮,說話時,許是因為高興,微帶著哭腔。

瞿綰眉瞧見,朝她笑道:“怎麼?在衛家受委屈了?”

朱兒忙搖頭:“衛家待臣女極好,並未受委屈,只是見到公主,心裡甚是感激。”

瞿綰眉鴉睫輕垂,溫柔的聲音宛若春風,輕拂而來:“未受委屈便好,那晏王呢?可又再來尋過你?”

朱兒答:“來衛府尋過幾次,但見我臉上有疤,漸漸來的次數就少了。”

玉瑤聽罷,在一旁忍不住道:“晏王還真是一個薄情之人,之前在小姐葬身火海的時候哭天喊地,現在人就在眼前,便不來尋了。”

朱兒輕撫臉上的疤痕:“世上又哪裡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寵愛,他本就喜歡我的是我這張臉,既然臉沒了,自然沒有什麼可留戀之處。”

玉瑤為其打抱不平:“那是他沒福分。”

朱兒很認同這句話,點了點頭:“我聽父親母親說,那日晏王妃隨著晏王回府之後,便一病不起。”

“晏王定是又想重新娶一位晏王妃。”

“一個連枕邊人都能下毒手的人,若是沒了寵愛傍身,那不也要沒命?”朱兒想得十分明白。

蘇南婷與這位衛家剛剛認回的大小姐相處不多,但是聽到她方才的這幾句話,心中尤為佩服她。

後宅之中能像她這般清醒的女子並不多。

丹煙走到給她們一人奉上一杯茶。

今日的茶較為特殊,是瞿綰眉親自曬的花茶。

蘇南婷是丁香花茶,朱兒是百合花茶,輕雨和玉瑤以及丹煙都有一份,分別是青竹,茉莉和野菊。

青青湖畔,涼亭之下,瞿綰眉和蘇南婷坐一側,朱兒坐在湖邊,輕雨站在她身側。

玉瑤和丹煙則站在瞿綰眉身後。

夏日炎炎,微風習習,帶來一絲絲清涼,茶香陣陣。

瞿綰眉喝了一口手裡的桂花香茶,心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