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歸 作品

第77章 疑心何如生暗鬼,風花可堪留雪月

 彼時老人說她不入心境,難以精進。

 於是她問道:“師父,何謂心境?”

 “不可說,不可說。”老人嘆息一聲,面上高深莫測。

 於是她百思不得其解,苦惱地問師兄。

 “師兄,何謂心境?”

 “恐怕是小湄握劍的理由吧?”

 夜來清冷一笑,握劍的理由?

 如今她沒有這種理由,她只是想脫困而已。

 只見她皓腕激震,那長棍紛紛被她彈開。一眾武僧穩住陣勢,面上猶疑,似是驚訝分明見她精疲力竭,卻為何突然又有了這等氣力。

 此時那四名武僧將佛像穩好,亦是加入了戰局。

 這十八人便分作三波,層層而疊,將她圍在中間。為頂的武僧頓時將長棍向她拋來,她一個閃身,誰知對面那人竟穩穩將長棍接住,反而將自己的長棍又彈向她,這長棍便如驟雨疾風,不絕於身。若是她躲閃不及,便要捱上一記重擊。

 她手中長劍綽綽而揮,不敢有絲毫喘息。只是畢竟對方人多勢眾,一時之間,兩邊竟打得有來有回,不得解脫。

 鐘聲驀然響起,卻不似晚鐘清音,其間隱隱有急切之意。

 不好!

 這鐘聲意味著,寺中有敵來襲,不消多時,怕是不止會驚動寺中僧人。

 一道趕來的,定然還有帝都守軍。

 她可不能被守軍捉了。

 她面色一凜,素手握住長劍,手腕一抖——

 劍鋒出鞘。

 月色在劍身上流轉,“青山”二字熠熠生輝。

 她眼中情緒一閃而過,抽劍一揮,這一劍便帶上幾分勁力。那木棍咄咄逼人,碰上這劍鋒,竟然硬生生地失勢,斷為兩截。

 不愧是削鐵如泥的寶劍名鋒!此時她便如魚得水,這長棍之陣,再也不懼分毫。不見她有何動作,只是手腕翻飛,頃刻之間,木棍紛紛落地,七零八碎。

 那僧人喝了一聲,又將她圍住,此時局勢一轉,眾人失了武器,這便不再給她近身的機會。只見武僧們雙手緊握,腳下一分,又端起揮拳相搏的架勢。

 “妖女!警鐘響起,守軍將至,還作甚垂死掙扎?!”一人呵斥,腳下一踏,竟帶上了些內力,塵土飛湧。

 她冷笑:“冥頑不化!”

 她看在對方是僧人的份上,以禮相待。對方卻三番兩次惡語相向,痛下殺手。饒是她脾氣再好,此時也難以說出什麼好話。

 “我看冥頑不化的是你!”武僧斷喝一聲,便將鐵拳揮來,竟有龍虎之勢。她身形一側,躲開這一拳,手中長劍點至對方喉間,誰知對方竟不躲不避,餘光之中,另兩人欺身而來,雙拳虎虎生風。

 她眉間一蹙,心生惱怒。

 以身作餌?那我今日就偏不殺你!

 她手中白霧頓現,落在那和尚後心,眼見著那和尚應聲倒地。而兩邊拳勢已至,她心緒急轉,登時左右分出一掌,這便穩穩接住兩人龍虎之拳。

 “砰——”地一聲,她腳下頓時一陣揚塵,這兩拳威力甚猛,她雖然接下,卻也是藉著兩力相抵,此時經脈已經震傷。而那餘下一眾武僧哪裡會給她歇息片刻的機會,見她雙手被牽制,紛紛揮拳而來。她突然左右一抓,這兩人便頓覺雙拳生出寒意,戰戰不已,頓了一頓,竟也驟然倒下。

 “妖女!你做了什麼?!”此時還未怎麼交手,竟已有三人失去意識。那十八武僧皆是同吃同住,情誼深厚,見到同伴倒下,當真是又惱又恨。

 “看你們打得辛苦,那就睡一覺。”她冷笑一聲,並不打算解釋。

 劍鋒遞上,她才瞭然自己難以下手——若是殺了,那便更是坐實了這無端之罪。

 須知她冷笑亦是自嘲。

 殺不得?

 如今寶劍在手,還有殺不得的道理?!

 方知那女人為何說,這陰掌,總有一日會用上。

 她眼中滿是嘲弄。

 還是您有遠見,如今這不就用上了?

 一拳揮來,她靈活躲開,銀勾軟紅,自是風生水起,從暗處推出一掌,落在那人腰間。

 那人面色一片慘白,於是震了震身子,也倒了下去。

 她面容亦是黯淡了幾分,就連身形都慢了下來。原來輪番使用這“向死而生”,是這幅形容,她此時經脈凝滯,力虛氣短,敵人襲來,竟閉目塞聽,一無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