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人一走,徐清順勢套上毛衣,鑽出被子。
“我要回去了。”
程逾白摸了下她腦袋:“我讓小七送你。”
“不用。”她臉頰還紅撲撲的,指了指後院的方向,“你回臥室睡吧。”
“好。”
“那我走了。”
“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徐清愣了一下,抬眼看他。程逾白抱臂躺著,眉眼都是笑:“怎麼?我像在開玩笑?”
“不像。”
“那你要再確定點?”他走過來,咬咬她的嘴唇,給她抱到懷裡,精神啞火了,身體某處還鼓著,他證明得很徹底,“我知道你就住在江的對面,以後閬風亭掛一隻風燈,永遠不熄滅,給你照亮回家的路,好不好?”
徐清挑眉:“一盞好像不夠。”
“那給你掛滿。”
“好。”
她揮揮手,拿起衣服準備出門,走了兩步又回頭,給程逾白上下一頓打量,上前輕輕親了下他側臉,評價道:“你身材還不錯。”
程逾白笑得顫起來。
女人心眼都這麼小?當初她半夜三更到一瓢飲來,黎姿在後院也是這樣親了他一下。他當時不曉得,後來監控裡看到,就是那一下後她掉頭走了。
敢情一直記到現在。
徐清當然不會告訴他女人的記性能有多好,尤其是一個能進作坊,還能深夜和他獨處的女人,她不可能忘記。黎姿豐滿性感,和她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她無法確定他們之間是否有過什麼,或者存在什麼,畢竟她缺席了五年,這份空白無法填滿。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想做些什麼。
出了門寒風撲面而來,徐清套上衣服,裹上圍巾。徐稚柳從旁邊跟上她,她詫異了一下,臉騰的紅了:“你怎麼沒先回家?等很久了吧?冷不冷?”
徐稚柳在她被程逾白拽回去時就出門了。
“我沒事,你不用怕我凍著,我又不會生病
。”他面上浮動著笑意,“看到你們在一起,我很高興。”
徐清臉更紅了。她有一種做壞事被未成年看到的窘迫,尤其只有她能見到這個還沒到法定年齡的“未成年”。
“你這句話好像有點孃家人的欣慰。”
“是嗎?”他摸摸鼻子,有些羞赧,“原先我一直盼著阿鷂出嫁,想要親自揹她出門,將她交到可託付的男子手中,可惜我沒能等到那一天。阿鷂也過得不好,一年不到就和離了。她的性子我很瞭解,並非冥頑不知世事。既然肯嫁,一定會做得很好,也不知那是個什麼人家,讓她這樣快就要逃離。”
徐清聽他回憶過往,安靜地沒有出聲。
他說了幾件阿鷂幼年的趣事,在講到阿鷂第一次說長大了要嫁給他時,面上的笑意淡去了。徐清想他一定很愧疚,既不能成為阿鷂的丈夫,亦無法為她擇選良人。
她適時開口:“你又做夢了?”
“嗯。”
“夢到小梁了嗎?”
“夢到了。”
“他還好嗎?”
徐稚柳唇間苦澀,一股化不開的憂愁籠罩著他。他不斷回想那些美好的畫面,試圖洗去那一個個夜晚梁佩秋獨坐在窗邊時孤寂的背影。他試圖忘記那場火,忘記時年的音容,忘記小梁的冰冷,可他真真切切地如在火獄中,如在冰窖中,同他們一樣沉淪著。
“王瑜病重過世,將安慶窯交到他手上。時年將我生前遺物送回瑤裡後,回到了他的身邊,如今伴他進進出出,很是呱噪。他們原來就常常拌嘴,如今相處了一段時間更加投契。雖上頭還有安十九壓著,但他們的日子尚算安穩。”
“安十九沒有逼迫他為自己效命?”
“他於燒窯有神賦,萬壽節皇帝接見他時,還親口詢問過此事,贊他天下窯口第一人。有聖人美譽,安十九不敢擅自動他。”
“這樣很好。”
“是啊,很好,他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