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晚夏 作品

險情





柳思妍突然反應過來,腦子裡轟一聲,“不會是徐醫生……”




“嗯,他在那邊。”




*




徐柏樟醒過來的時候,人正掛在懸崖邊的松枝上,幸運躲過一劫。




他爬到山崖的斷層處,簡單查看傷勢。只有局部擦傷,各器官組織良好。




跌落的途中,揹包拉鍊掛開,大部分物資滾到了山腳,僅剩少量飲用水和壓縮餅乾。




但麻煩的是,定位手錶不見了。




應該是剛發生雪崩時,被硬物掛掉的。在這片廣袤區域,氣壓極低、環境惡劣,定位表是他獲救的唯一希望。




徐柏樟往山坡上看,滑落的區域還留著他滾來的痕跡。找到手錶比登天還難,只能儘量靠近定位表的區域,離得越近,被救援隊發現的機會就越大。




可滾下山容易,再上去難上加難。要承受惡劣環境,還要對抗下降的身體機能和一系列高原反應。




徐柏樟扛著風雪,努力爬了幾百米,中途經歷了兩次小型雪崩,山頭依然遙不可及。




作為醫生,他日復一日問診號脈,遇見形形色色的人,聽他們講悲歡離合的故事。對他來說,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活著還是死了,不過是人生的兩種表達方式。




在此之前,他的生活淡得如水。自從有了牽掛,就濃成了杯烈酒。他一飲而下,燙疼了喉嚨,終於理解什麼叫“世事無常,生命可貴”。




但仔細想來,可貴的從不是生命,而是用生命來牽掛的人。




他想活著,瘋狂地想。




徐柏樟扒著雪山,一步一步往上爬。冰雪溼透了手套,滲血的指尖染紅了白色的雪,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長時間的跋涉,徐柏樟不僅體力透支,同時出現了暫時性的雪盲。




他不得不放棄攀爬,原地休息。




因為失明,他點不開手機、輸不了密碼、看不到照片、也無法收聽音頻。又或者,他連手機是否停電關機都不清楚。




徐柏樟想起了家中的盲魚,他突然羨慕無比。




羨慕它們毫無視力,還能擁有靈敏的感知能力;羨慕他們無憂無慮,在無光的洞穴也能生存;更羨慕它們隔著層玻璃缸,就能陪伴他心裡的人。




雪花在寒風顫慄的空氣裡,冷得像殺.人兇器。




徐柏樟塞回手機,右手捏住左手無名指,用力吻了上去。




於清溏。




於清溏。




於清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