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雲玳相貌長得好,自小到大圍在她身邊的小郎君便不少。

 她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男子,但卻沒有一人比天光之下,暱著她的男子好看。

 稜角分明,面如凝脂,眼如點漆,薄唇仿若手底下摩挲著的紅線。那雙狹長的眼眸中不見寒光,亦無炙熱,明明看著她,眼底卻好像什麼都沒有。

 定是個矜傲至極的男子。

 這般想著,雲玳便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一刻鐘後。

 緊閉的雙眸動了動,隨即緩緩睜眼,入眼的房帳並不是她屋中的顏色,雲玳頓時清醒,如詐屍般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你醒啦?”

 來人撩開紗帳,笑眯眯的看著她,“身子可還有哪處不舒服?”

 雲玳怔愣的望著眼前的人,“三公子?”

 謝今棠朝著她額頭伸手,剛舉在半空,便見雲玳往後縮了縮,頓時收了回來,“你怕什麼,我只是想看看你還燙不燙,本公子對你這樣的小姑娘可沒興致。”

 不知是不是謝今棠看叉了眼,竟覺著眼前這人忽然鬆了口氣。

 “三公子,多謝你救了我。”

 雲玳理智消失之後做了些什麼她已經記不得了,但李從文緊追她不放那段兒,還是記得的。

 “這你可謝錯了人。”謝今棠坐在凳子上,閒不下來似的逗弄著插在瓷瓶中的寒梅。

 “救你的,不是我。”他對上雲玳不解的神情,指了指外邊兒,“是我哥叫來的大夫,替你解了體內的……”

 謝今棠咳嗽兩聲,眼睫閃爍,面紅耳赤,“春日散。”

 反應過來的雲玳,‘噌’的一下面若桃花,雙頰盡是紅暈。

 她只聽說過春日散乃是床榻上助興的藥,卻沒承想,她竟會中此等,此等……

 空氣中似乎都泛著羞怯的氣息,謝今棠率先打破沉寂,故作無事發生般轉著話,“你不知曉,我過來時看見你抱著二哥的腿,像條美人蛇似的往他身上爬,差點嚇死。”

 雲玳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謝今棠口中那人是自己。

 “那、那可否讓恩人一見,我當面致謝。”

 儘管無顏再見人家,但對方並未趁機對中藥的她做些什麼,還幫她嚇走了李從文,喚來大夫替她解了春日散,於情於理都該當面致謝的。

 只是,謝今棠說:“他換衣洗漱去了,已近晌午,還得去和善堂送禮開宴呢。”

 送禮!

 雲玳頓時急急忙忙的下了塌,那著急的模樣讓謝今棠都由不得緊張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送禮,我差點忘了。”

 謝今棠怔愣半刻,突然明白了什麼,“你不是丫鬟。”

 老封君壽辰,只有主子與賓客才能送禮。

 可雲玳此時已經跑遠了,壓根無法回應。

 謝今棠摸了摸下巴,直到謝今瀾換了身雲紋鶴氅走進來後,他才連忙起身,催促著,“快些快些,再晚禮都要送完了。”

 “急什麼。”謝今瀾沒好氣的笑了笑,指著他先前拿過來端放在鏤空格中的白鶴。

 白鶴乃是由玉雕刻而成,栩栩如生,鶴與賀同音,亦是獸,是以謝今棠打眼一瞧,便喜歡的緊,“我就知曉二哥最疼我了,定會幫我尋得一件好禮。”

 “高興了?”謝今瀾暱著他,嘴角勾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謝今棠連連點頭,隨即又問,“這不會是你要送給祖母的禮,然後給了我吧?”

 “放心,我送別的。”

 至始至終,謝今瀾都不曾多瞧那床榻一眼,也不關心人如何了,彷彿能叫來大夫,已是他對一個陌生姑娘的力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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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玳小跑著來帶正堂時,熱鬧的宛如成親一般,裡三層外三層皆是人,賓客與主人家相談甚歡,僕從們則穿梭在眾人中好生服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