謅州舟 作品

第185章 我對做官沒興趣(6k)

 譚稹之前耍小聰明,打時間差招降蔚、應、朔三州,並派代州守軍李嗣本率兵進駐,同時積極運送戰略物資,想進行事實上的佔領。

 當時楊長所在的沁州,也有收到譚稹的錢糧、壯丁攤派任務,後被他收買使者進行化解。

 而河東其餘被攤派各州,由於梁山軍田虎戰亂不久,各地民生尚未恢復,新舊官員交接等原因,也沒能按要求完成任務。

 前線物資久久不齊,李嗣本巧婦難為無米炊,又被準備充分的粘罕(完顏宗翰),打了個措手不及。

 蔚、應、朔三州不到半個月,又悉數易主成為金國的地盤,其中隸屬蔚州的飛狐縣境內,有太行八徑之一的飛狐陘,是連接山西、河北主要通道。

 如果金軍對燕京發動攻勢,就可借道飛狐陘調兵繞後,與平州過境的兵馬前後夾擊。

 李嗣本兵敗撤回代州,揚言金軍強悍不可力敵,建議譚稹調義勝軍至代州,用來拱衛整個山西防線。

 譚稹奉命宣撫河東、河北,負責大宋整個北部防線,所以不可能只考慮山西。

 當時除了武州附近的義勝軍,其餘要麼如沁州根本沒啟程,要麼在路上沒抵達指定地方。

 於是譚稹再次派人傳令,讓那些在路上的義勝軍,轉移至真定府協防。

 除了軍事調動,譚稹一面遣使‘責問’粘罕襲擊友軍,一面府東京向朝廷彙報軍情。

 而粘罕行事老練、個性狡猾,他告訴使者蔚、應、朔三州有大量遼人逃入,自己只是按照宋金兩國的盟約,派軍隊在這幾個州收捕逃民。

 至於使者提出武州交接問題,粘罕則表示自己剛從都城趕來,對西京這些情況還不清楚,需要派人往上京想皇帝核實。

 宋人慣用的拖字訣,金國人粘罕也玩得很溜。

 他佔據了道義上優勢,讓譚稹沒辦法出言反駁,只得積極調兵進行防禦。

 接到命令的各州府,除了個別留下少量兵馬緝盜,絕大部分都能執行命令,陸續按要求到達指定防區。

 唯獨沁州就像掉線一樣,連續幾個月都沒半點回應。

 於是乎,沁州的老朋友馬報國,代替譚稹麾下宦官再次南下。

 這次到沁州傳達命令,馬報國在路上發現不一樣,他在穿越谷水峽谷官道之後(太原與沁州交界),赫然發現南關鎮駐有軍馬,並設下卡點檢查來往客商。

 通過哨卡往南至銅鞮,一路上都是金燦燦的麥田,百姓正頂著烈日有序收割。

 此時正值麥熟,楊長莫不是扣兵割麥?

 馬報國心裡這麼設想,到了銅鞮真聽到楊長用這當藉口,弄得他一時哭笑不得。

 見楊長說得懇切,馬報國正色提醒:“楊觀察體恤百姓本沒錯,要平時我也能幫你說話,但金軍悍然襲取蔚、應、朔三州,北方邊境有了事實上的威脅,此時善待百姓就是危害國家,速速叫人集結兵馬,我明天就帶往真定覆命!”

 “這...”楊長一臉為難,搖頭說道:“義勝軍都分散到各縣幫著收麥,倉促之間恐怕沒辦法集結...”

 “這是命令!”

 “嗯?”

 馬報國剛剛發出狠話,武松立刻攥起碗大拳頭,惡狠狠地盯著他危險。

 眼中寒意,冰冷刺骨。

 “呃...我的意思...這是譚宣撫的命令...”

 馬報國改口很快,但立刻意識到不對,旋即追問:“宣撫司已兩次派人來,你們不知到會調兵?他們人在哪裡?”

 “不知道啊。”

 楊長雙手一攤,一臉無辜回答:“自從三月地龍翻身受災,我一直在組織災後重建,當然也在抽空練兵,但這幾個月並沒人傳令...”

 “這麼奇怪
 

?”

 馬報國喃喃自語。

 楊長當即補充:“我要是接到宣撫司命令,肯定不會讓義勝軍下鄉收麥,可是沁州上下現在木已成舟,您耐心等一段時間?”

 “譚宣撫親自關注,如何敢遷延日月?”

 馬報國愁眉不散,捏著山根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沁州不是有五千廂軍?記得也給他們申領了兵甲,讓我帶去真定交差如何?”

 “呵呵。”楊長聽完呵呵直笑,然後對著武松誇道:“到底是大內侍衛出身,腦子就是比咱靈活。”

 武松則冷麵不改,淡淡答道:“近日酷暑難擋,沁州駐軍在綿山休整,想調走也沒那麼快。”

 “無妨。”楊長不以為然擺擺手,“我寫一道手令,馬兄到時拿去綿上,找林教頭調兵即可。”

 “你不...也好。”

 馬報國想讓楊長同行,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武松發怒並不是沒原因,若是讓五品觀察使給自己跑腿,確實有些託大和不禮貌。

 當時眾人在州府衙門,楊長當即便吩咐蕭讓寫下手令,並抽調武松麾下一個土兵帶路,跟馬報國去綿山調兵。

 臨行前,楊長還不忘留下客套話。

 “馬兄休怪,最近州里事煩,我沒辦法同路...”

 “豈敢,豈敢...”

 馬報國拿好手令,頂著烈日離開府衙。

 武松望著他離去背影,小聲對楊長建議:“三郎何必與他多言?居然敢在你面前耀武揚威,也該像對付兩個宦官那樣,把他送去礦上賣苦力。”

 “那倆宦官口氣囂張,送去山裡挖礦咎由自取,但馬報國是沁州的恩人,我做不出那樣事來...”

 “那就真讓他調走?駐紮綿山那五千步騎,是從梁山跟來的老兄弟,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拿一萬義勝軍也不換...”

 “二哥不用擔心,他一個兵也帶不走。”

 “那你...”

 面對武松的疑惑,楊長指著案上宣紙,意味深長說道:“蕭兄剛才寫的手令,連個印章都沒加蓋,你認為林教頭會認?”

 “嘶...原來...”

 “即便真加蓋了州衙印章,林教頭則會以不是兵馬總管印而拒絕,或者只認我的筆跡等等理由,總之讓馬報國來回跑腿。”

 “你不會和林教頭早就...”

 看到武松終於悟了,楊長則拍著他手臂笑道:“我早料到他會來,故意把兵馬調到綿山避暑,其實銅鞮山也能避暑,但不如綿山路途遙遠。”

 “你這腦子,做文官也好使。”武松苦澀一笑,隨即提醒道:“即便能來回折騰,但總有一天要面對,三郎不是打算累死他?這比挖礦下場還慘...”

 “自然不是。”

 楊長搖頭解釋道:“譚稹任上發生失地之事,雖然與他沒多少關係,但是按朝廷的一貫作風,應該很快會換掉他,只要宣撫使換成他人,馬報國使命不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