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春是金色鎖鏈 作品

第 87 章 長姐難為1


第一縷晨曦灑下來,照在人臉上暖洋洋。

遠處碼頭一艘艘小型客船、運河船錯落有致地停靠在岸邊。

客船小的可載一百多人,大的民用商船可載五六百人。

紀櫻穿著很樸素,一身青布衣裳,衣帶是用一些彩色布條縫合起來的舊帶子,系在細細的腰間,她頭上包著普通婦人的青花頭巾,將自己打扮得老氣橫秋,肩上揹著大大的筐簍,手裡還提著箱子。

裡面裝著書冊,箱帶子掛在肩膀上,手拿肩拎,沉死了。

她另一隻手牽著一個童子,走上碼頭時,她回頭望了眼那所謂的故鄉。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不!這一次,她可不再還了!

老家的房子和幾畝良田在父親嚥氣時,被她一口氣全賣了。

房子賣了五十兩銀子,家裡的六畝田都是良田,以每畝七兩銀子賣掉,她手裡現在有八十五兩銀,碎銀裝在她揹簍裡。

時隔數年,紀櫻又一次站在這裡,站在她人生的分叉口。

她回身望向奔波勞碌的扛夫,扛著貨物在各個船板上來回穿梭。

她捏了捏手裡兩張河運大商船的船票,一咬牙,對穿著可愛的小童子道:“書寧,走吧,我們去京城!”

然後牽著十歲小弟紀書寧的手,走向那條可載五六百人的大商船。

沒錯!

她重生了,她不但重生,她還是穿越者。

紀櫻原本現代人,趕工三天沒閤眼,勞累過度往桌上一趴,就直接過去了。

眼睛再一睜,胎穿了,與她現代時的名字一樣,取名紀櫻。

長大後的臉跟她原來的長相很像。

第一世穿過來,從小娃娃做起,作為一個孤兒的她還特別高興,因為有了父母親人。

但長大才發現,古代混飯難,女人混飯更難!

總之經歷一番磨難,她最後年紀輕輕撞了柱子死了,死的時候才二十五歲。

再次睜開眼,她還是紀櫻,但這回沒有從小娃娃開局,而是重生在父親去世的前夕。

她穿過來的家庭,說好,不算好。

說差,也不算很差。

算是寒門。

這個時候的寒門,指的是落魄的世家貴族。

紀家祖上風光過,出過舉人,做過官,可惜到了紀櫻父親這一代,一下子落魄了。

叔伯死的差不多,只剩下父親紀聞一脈。

紀櫻母親早亡,病死的。

紀櫻直接劃了重點,母親早亡,父親又病逝,這說明什麼?

說明父母的基因都不太好,有基因病!遺傳後代的幾率很大,她需要好好保養身體!

母親死後父親一心科舉,沒有再娶,他考了十幾年也只是個秀才,還不是稟生,無米無銀,家裡只有幾畝薄田,他手無縛雞之力,種不了全租出去了。

本來秀才辦個私塾,好好教書也不缺錢用,不說發大財,至少溫飽能解決。

可怪就怪紀家祖上風光過,到了紀父這一代,他總想著光宗耀祖,重回祖上榮耀,所以不死心地一直考一直考,三十多歲身體就不行了,大喜大悲之後病得起不來,私塾也只能關了,本來就薄的家底,因為生病買藥,雪上加霜。

這個年代家裡要有科舉備考的學子,那就慘了,如果考不上,科考是個無底洞,平民百姓那點錢根本不夠折騰。

寒門出貴子,哪有那麼容易。

哪怕紀家祖

上蒙蔭,也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何況那些農家子,他們連寒門都算不上……

出來一個,當真是萬里挑一。

紀父一走,家裡就剩兩個孩子。

十五歲的紀櫻,十歲的紀書寧。

小弟紀書寧跟父親一樣是個小書呆,但好在特別聽話,他很聽紀櫻的話,因長姐如母,母親在紀書寧三歲時過世,紀書寧幾乎是紀櫻一手帶大。

母親過世時紀櫻也才八歲。

好在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八歲小女孩,她的靈魂來自另一個世界。

母親去世後,她一個小人開始忙碌起來,父親萬事不管,只知教書和科考,再擠出時間專門教導兒子紀書寧功課。

其它的幾乎都是紀櫻一個人打理著,紀櫻大學學的是建築類專業,後來做了室內設計師。

這個工作太卷,出個設計圖要熬好幾天,加班沒完沒了,終於身體嗝屁了。

也正因為她經歷過這麼超負荷的工作。

所以照顧父親吃喝拉撒,照顧小書呆吃喝拉撒穿衣服,都是小鼻嘎,不算什麼。

而且家裡就她一個女孩,一大一小兩個人都不管事,所以凡事都她說了算,也還好。

兩年工夫,她就潛移默化地將家裡和書塾收拾亮亮堂堂,打理得井井有條。

書塾設在前院,作為室內設計師的她,賺錢的場所當然不能馬虎,她將父親教書的地方,用竹子編各種用具,巧妙擺置,設計的非常文雅,雖然花了一點小錢,但任誰來了見到這個書堂,都覺得舒服!會有種主人肯定是個有品位的人,學識很高的感覺。

加上紀父教書的本事確實不差。

紀櫻又在前院笑臉迎人,各種話術拉攏著,所以附近有點小錢的人家都願意把孩子送到這裡來。

只不過紀父惦記科舉,三十多歲他一直沒放棄這個目標,想考舉人!三年一次,次次不落。

所以學生只維持三十個,多一個都不收,固定的人頭數,也就意味收入少。

紀櫻只得精打細算才能湊齊父親科考費用,剩下的勉強維持家裡生活。

還虧得這些學生過年過節會送些吃的肉來,勉強維持著。

但很快,紀小書呆也長大了,以前天天姐姐前姐姐後,涼了找姐姐,餓肚子找姐姐。

大了之後,就開始掉書袋說吾姐,說話也變得文縐縐,不過小東西長得還不大,天天又死讀書,只知道跟人學著知書達禮,先跟她這個姐姐客客氣氣一番。

但人後被紀櫻摟懷裡稀罕,他也不作聲,沒人看著,他還是依賴地靠著姐姐,任姐姐疼愛。

長姐如母,這可不是說說而已,姐姐對小書呆來說那是母親一樣的存在。

不但關心他,照顧他,衣食住行樣樣周道,他心情不好了,不開心了,她會跟這小不點開解,小書呆就在姐姐照顧和父親的教導下,健康成長。

他也確實是塊讀書的料子,記憶力上佳,才十歲就考取了童生。

紀聞就是在兒子考上童生後,高興的不得了,說紀家後繼有人!於是貪喝了兩杯著涼了,結果越病越重,怎麼治也治不好,大夫說他是壓力太大,積勞成疾,一旦這股勁兒洩了,人一下子就不行了,最後錢也花了,人卻沒熬過去走了。

紀櫻就重生在這個節點。

她不明白重生的意義,為什麼偏要在這個節點活過來!

但重來一次,也不是沒好處,至少她知道接下來幾年的發展。

並且父

親死後,家裡馬上就會迎來一波小人。

紀家現在只剩下紀櫻和幼弟兩個孩子,一個剛滿十五歲豆蔻年華,還未出嫁,一個才十歲,家裡又沒有長輩,這簡直就像兩塊上好的肥肉擺在那兒。

惹得人打主意,想要霸佔紀家書塾的人不知有多少。

不過紀書寧年紀輕輕就是童生,不能明搶,於是開始使各種卑鄙手段,其中就有母家楊氏那邊的人摻和,想要將紀櫻嫁給遠房侄兒,一個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垃圾東西。

取了紀櫻,他就能順理成章地接管紀家的一切。

想得美!

幸好紀櫻芯子是大人,若真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早被她們下了套了,還是個卑鄙無恥的套。

後來,還是吃了點虧,被人壓價將房子便宜出手,只拿到了三十幾銀子帶著弟弟逃離此地,去了京城,投靠父親生前一位好友,他們同期秀才,同窗十幾載,關係極好。

不過這位好友後來中了舉人,又考上進士,有時運有本事,搬去京城後,也沒有和紀父斷絕來往,過年過節時常捎東西來,這兩年節禮還是紀櫻安排的。

她考慮到對方是京城小官,油水不大,應該挺缺錢的。

所以節禮都送了些稍微值錢之物,對方也一直還禮來往,紀家雖窘迫,但那是因為紀聞三年一考,一次百八十兩,把錢耗光了,其實紀聞書塾收入十分可觀,每年光書塾的進帳就有六十多兩,三年有兩百兩,加上小弟跟著紀父學習也省下了不少的錢,小弟要是再考上秀才,一家雙秀才的美名,願意送孩子過來讀書的人就會更多。

收入也水漲船高。

可惜……

即使每三年收入兩百多兩,但供兩個學子,平日耗費筆墨,還要買書,實在緊巴。

不得已,紀櫻早早學習了一門手藝,刺繡,她雖然學得建築,但繪畫功底也不錯,美術行業略知一二,又在現實世界見過太多花樣子,所以穿越過來,無聊時也下了工夫學習了這一門吃飯手藝,至少學會了餓不死。

做一些帕子,荷包的什麼的去店裡售賣,也能賺點錢。

她繡的樣子往往價錢比別人賣的更高,但一個月也就多個幾兩銀。

還得添上父親跟友人來往的禮錢,精打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