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春是金色鎖鏈 作品

第 77 章 以身伺魔12


原本事不關己的秦清揚,在聽到這番話後,如明月清月般的臉上,竟然一僵,扇子都不搖了。

她說什麼?

溫柔,小意,哄我,愛我……

為我理長髮,為我撫衣袍,偎在床榻間耳鬢廝磨!

軟聲細語,一片真心,娘子……

約定永遠在一起……

聽到最後,他臉色竟然黑了起來了。

他發現對方每一句話,前半部分每一句話,都與外面那個小東西說過的,做過的對上了!

她就一直哄他,說愛他,他喚她娘子,也同樣約定過一直在一起!

他頓時握緊了扇子。

想到有朝一日她對自己變了臉……她與那蒼玉泉一樣除魔衛道!

秦清揚就捏緊了手裡她送的扇子,不,她不敢!她怎麼敢!她一向怕自己……她不敢這麼做……

她若敢如此,她若是如此!他就要將她,將她……永遠囚禁在他的誕生地,要她的屍骨永遠的和他埋在一起。

哪怕是死,也要完成這個約定!

但很快對面聲音再次繼續傳來:“……看我這般淒涼的下場,勸仙友不要相信任何人,他們甜言蜜語,肚子裡彎彎繞繞,你若聽從,終被他們所騙,遠離,否則那個女人就會像蒼玉泉一樣……利用你,為了她們所謂的富貴名利,出賣你,他們是一群比詭還可怕的惡鬼,你要小心,一旦發現她在哄你,跟你討要化精,拿你的化精去滅詭,你就一定要小心,一定小心,更小心……”

哄他!

求他的化精!

用他的化精滅詭物……

她竟然一件不落的,都做過!

不可能!

秦清揚聽得目眥欲裂:“這不可能!”

閉嘴!

一派胡言!

他一下子捏碎了手裡的玉扇,那是往日他最愛的玉扇,從不離手的玉扇,卻因此刻他的力道,有了裂縫。

對方虛弱至極,聲音更加斷續縹緲道:“……莫要愛,終成恨……愛恨皆泡影,仙友,我已如此,希望仙友不要墮吾後塵……否則,你將與我一般,被困於暗無天日的鎮詭塔中,抽乾全身化晶,生不如死,動彈不得……”

秦清揚氣得一甩袖子,強忍下心頭的煩燥,他狠色道:“……你身為詭仙,竟然被一詭物鎮住,如此無濟!竟然還我說,我可不是你這等飄乎實力,豈會被那種詭物

鎮住?笑活!”

“……仙友,莫要小看天下能人,莫要小看蒼玉皇,他的鎮詭塔,你可知他塔上鎮有四物是什麼?”

“是鳳凰族徽,毒酒杯,佛珠,人骨佩……”

“對,你沒聽錯,人骨佩,就是前朝秦將軍肩胛所雕制的骨佩,當年隨秦將軍衣冠冢埋入墓中的,這枚骨佩,現在落入蒼玉泉手中……”

“你應該猜到了,這四物是金鑾王朝四詭王之物,但你可知詭王的來處,我們的來歷……吾兩次涅槃重生,才悟到前世今生。”

“你,我,溫道濁,聖皇陽四人,在前世,皆是大功德圓滿之輩,這一世本應該入那人仙之境,可因死得悽慘,最終墮入詭道之中,與了人不人,詭不詭,仙不仙之物……”

“溫道濁,乃上一世儒家四聖之一,教化世人,功德無量,卻因朝代顛覆被新皇拿來威懾眾人,一懷毒酒賜死,使他痛而不死,哀嚎三天三夜,直至死去,屍體被當眾處以陽刑,本應入那人仙之境的溫聖人,怨氣沖天,而入了詭道,這一世連他竟仙也不修,成了那濁詭,自稱溫道濁。”

“聖皇陽,上一世七大聖子之一,渡化眾生無數,傳法時,卻被眾百姓圍在一起,活生生連同一百零八位弟子燒死在山洞中,據說骨頭燃了三天夜,屍骨舍利一百零八顆,舍利珠瞬間化為黑炭,串成一件詭佛珠,本應入佛仙之境,卻怨氣沖天,入了詭道,這一世不信仙,不信佛,只成濁詭,自稱聖道陽。”

“還有我……吾乃古國鳳凰氏族的族長,一直以鳳凰為侍奉之物,數代感應天地,護一方水土百姓千餘年,卻被守護的百姓說成淫祀之神,將我鳳凰一族男子殺死,女子奸.殺,捕捉為性.奴,日日受此屈辱,我鳳凰氏一族,自此全部滅於百姓之手,我一世清修,本已要入人仙之境,望著氏族人間慘景,起了殺心墮了魔,將護佑的一方百姓盡數滅殺,怨氣沖天,入了詭道,這一世涅槃後,我本欲重修仙途,誰又遭了情劫,功虧一簣……”

“接下來就是道友了?你可知,你的前世?”

“你乃前朝大將,秦揚將軍,護佑王朝百姓二十三載,參與大大小小戰役數百場,最後一戰,也是秦將軍埋骨之戰,以三萬大軍對戰敵軍十萬騎兵,三萬誓死追隨你的兵士對戰敵方十方大軍,全軍覆沒,據說當年戰前,兵士遞到你案前,三萬人請死書,上面按滿了所有兵士的血手印,你最後被萬箭穿心而死,死後被憤怒的敵軍挫骨揚灰,將頭骨摘下當酒懷飲酒,臂骨為筷,肩骨為佩,極盡羞辱。”

“哪怕新朝,他們亦對秦家後人趕盡殺絕,一旦抓住或絞刑,或剮刑,或吊於城牆羞辱活活曬死,將軍一生守家為國為前朝捐獻身軀,得來卻是這樣的下場,家破人亡,子嗣絕滅,這一世本應入人仙之境,可將軍你怨氣沖天,同樣入了詭道,我不知你是什麼契機入了詭仙之道,這自有你的奇遇。”

“可那蒼玉皇已經將將軍的伴生物骨佩找到,又分別找到其它三位詭王的怨氣之物,你我皆知,我們手上的伴生物,並不是當年使我們身死的實物,伴生物,乃是我們上一世功德所化天賦神通,它以我們怨念之物化形,來渡化我等……”

“而我們前世的滔天怨氣,就沾染在這四物之上,蒼玉泉正是利用這一點,收集到四位鬼王前世的無上怨念之物,加上他自創出的七星北斗九龍鎮煞大陣,才將我牢牢地鎮在塔裡。”

“我們詭仙,相比濁詭之道,體內之力本就只有一半詭氣,一半仙氣,若有四隻詭王的怨氣加助,

體內一半仙氣被鎮壓住,就會使我等將動彈不得,此陣不破,我就會被那蒼玉泉不停地抽去化晶而死,我說這些,並不是要仙友救我,而是告訴仙友,這並不是我實力不濟,實在是蒼玉泉他手裡確有剋制我等詭仙之物,仙友定要小心,他能剋制我,亦能剋制與你,不可小覷……”

“仙友……我亦去也,此番或涅槃重生,或身死道消,此前能見到同道,我心悅兮,終是一場緣份,只盼仙友,莫要重蹈我鳳清鳴的覆轍,莫要將真心交與人踐踏,莫要愛上除鬼師……仙友,保重了……”

聲音消失了,外面只除下風聲與以馬車行路的聲音,車廂的裡的三人無所事事,正打坐修煉縛靈心經,消磨時間。

夏櫻並不知道鏡中發生的這一切,她正在車裡安心修煉。

而乾坤境中那詭物,一直站在混沌二氣中,一動不動,臉色一會剎白,一會猙獰,連同他身上的袍子都變了顏色,黑白兩色變幻莫測。

……

行路半日。

馬車內榻上小憩的國師聽到清脆的“咔”聲,什麼東西裂開了,他睜開眼睛。

感應到什麼,竟一下子從床塌上坐起身,厲目看向右側從不離身的鎮魂塔,與鎮魂塔旁邊的如一枚鳳凰的魂晶。

只見血紅魂晶上突然出現裂痕,發出了“咔”的碎裂聲,

這是鳳清鳴的伴生物,一直在他手裡,這魂晶亦代表她的生命,伴生魂晶破碎……

他臉色當即暗了下來,鳳清鳴她死了?

她怎麼會死?

她至少還有十年的時間!怎麼會死?

當他打開鎮詭塔的時候,為她所造空間塔裡面,那個用九道詭鏈栓著的骨瘦如柴的女人,真的已經死了。

她坐在地上,頭低了下去,全身燃著火焰,火燒得只剩下一具紅骨,大詭之骨。

她涅槃失敗了。

他當即面色猙獰,猶如厲鬼,

雙目赤紅,腦中一下子閃過以前,很久以前許多畫面。

她救他,助他,愛他……

可人詭殊途,他一個大靈師,一介國師,怎麼能跟一個詭物有苟且?

既然她終要被滅殺於靈師之手,不如滅與他手,他還能溫柔對她。

他還會好好送她一程,為她修一塔,葬她。

可沒想到她會死得這麼快!

可恨!

為什麼不能再等十年?他離鎖龍心經第十層只差一步之遙,只要她繼續提供化晶,助他入人仙之境,她若求他,他就留她性命又如何!

他怒瞪那具詭骨。

為什麼要死!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死!

她是在報復他嗎?

他伸手將那顆裂開的詭晶捏在了手裡,喀嚓一聲,被他捏得粉碎。

鳳清鳴死了,他還怎麼修到人仙境?他還能到哪裡再找一隻詭仙?

他腦子裡瞬間閃過許多。

白拓山!對還有這座山。

他之所以要去白拓山,就是懷疑白拓山上是一隻詭仙,因為只有詭仙有仙靈氣,才會掙脫領域,離開領域,以仙靈之氣躲開城門的探詭器,以人的身份行走人間。

最早的時候鳳清鳴也不肯離開她的誕生地,遲暮崖,但最後還不是因為他而離開了。

如果能找到這隻詭仙,再抽取他的詭仙化晶……

詭仙的化晶許多人不知道,回為他們連大詭什麼樣都沒見過,更何況瞭解,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瞭解大詭的人。

詭仙化晶不同於詭晶,其裡面含有仙靈之氣,是詭物都要本能爭搶的魚龍的機緣。

化晶對詭有好處,對人同樣也如此,他就是靠著鳳清鳴的化晶將鎖龍心經修煉到第九層,而從鳳清鳴身上取出的詭晶,則是他滅詭一大利器,也是陣法消耗之物,他哪一種都不能缺。

他需要再捕捉一隻詭仙,供他使用!

他計算好了,待十年後他入了人仙之境,詭仙身上的東西他就都不需要了,到時若鳳清鳴沒死,他可以給鳳清鳴一個痛快,或放她一馬,畢竟一人一詭相識幾十年……

可鳳清鳴死得太快了,超出他的預期,他咬牙切齒。

一腳踢飛了鎮詭塔。

他需要再找一個詭仙!

金鑾王朝境內有三個詭仙,如今鳳清鳴已死,剩下兩個,現在又有了一個,白拓山……

他檢查過瀏昌郡的飛魚九鼎尋靈陣,沒有問題,那麼白拓山一直沒有動靜,是否也出了一隻詭仙?不會與人下山了吧?

若還呆在山上還好。

一旦下了山,那就不好找了,不過他突然想起,離郡城百里時,他沒出郡城有詭仙使出了領域,他的陣盤捕捉到了。

怎麼那麼巧,剛剛又測到詭仙的仙靈之力?湖邊有詭仙出沒……

郡城……湖邊。

詭仙機緣難得,數量極少。

金鑾王朝出了一個已是不錯,難道又出了一個?有沒有可能,就是白拓縣的那隻……

畢竟大詭不是大白菜,一天一個。

在郡城出現,後在馬車旁的小樹林再次出現。

時隱時現這一隻,是不是就是白拓山的那隻?

它在跟著他們?

不,難道是跟在誰的身上,有人,擁有空間法器?他想到郡城裡帶來的三個靈師,蒼玉泉從暴怒裡冷靜下來。

他腦中一閃,想到了那面看不出來歷的鏡子。

嗯……

接下來的兩天,夏櫻有些惶恐。

之前她待在車裡,生怕被國師注意到,一直能不出車,就不出去,沒想到,這樣隱形,還是被傳喚了。

國師突然頻頻傳喚她,讓人側目。

她不時就得到馬車的窗口處待命。

她聽著國師大人親切地與她說著話,聊著天,慢聲詢問著她的身世,來歷。

“……這麼說,你是白拓縣大越山的人。”

“稟大人,是,屬下出身白拓縣大越山露雨村,不過現在,白拓縣的人都搬走了。”

國師蒼玉泉上下打量著她,笑道:“那你可知,前朝秦揚將軍墓在哪裡?”

秦揚兩字一出,夏櫻的心就狠狠“咯噔”了一下。

她立即摒住呼吸。

但隨即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她害怕這國師連呼吸都能察覺到異樣,那就糟了。

真是造孽啊!為什麼她要遭這罪!還不如讓她殺幾隻詭呢。

並且,國師蒼玉泉為什麼突然提起秦揚?難道他已經鎖定大詭的目標了,可惡,國師果然深不可測。

她只猶豫了一下,就飛快地開口,她沒敢說慌,因為一查就知道了,說不定自己的資料國師也早就看到了,說謊隱瞞反而弄巧成拙。

“稟大人。”她只好出聲道:“秦將軍的墓,屬下知曉,就埋在露雨村的後山。”

“哦?你剛才說,你就是露雨村的人,竟離得這般近?”國師蒼玉泉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了一會。

夏櫻窒息,國師什

麼意思,不,不能多想,也許國師只是隨口一說,她只能微笑,低頭微笑,“稟國師大,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