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春是金色鎖鏈 作品

白切肉

“唉小江,你去海城做什麼?要沒上這列車,你還出不了事呢。”同事問。

“他要沒坐上這輛列車,沒拿著搶通司機退車,那一車人可就沒了。”這事兒雖然報紙沒登出來,但他們內部人都知道了,鄭站長是最早知道的。“對啊,小江這可是英雄啊!”

”還是年輕小夥子猛!”

“這不得立個二等功啊?”

江見許聽著他們調侃,

“沒影兒的事,你們別亂說....

其實當時情況緊急他沒想那麼多,命都快沒了....很多人說他在危急關頭毫不拖泥帶水,舉搶救回整列列車的人,其實說錯了,真正救回這列列車的人其實另有其人,如果不是她大半夜不睡覺,害怕地趴窗上往外望雨,一個勁地說是不是洪水,他也不會開窗,更不會注意到外面的情況。

救了這輛列車的人,其實是個很怕死的女同志。

“哎哎小江,你去海市幹什麼啊?”

江見許手支著額頭,道:“哦,陪我對象去海市探親。”只能拿這個藉口用了,至於親戚,隨便找個海市認識的人應付過去。“二等功,工資是得上調吧......

“三等功上調一檔,二等功上調兩個檔位,小江現在是三十四塊五工資,調一檔四十三,再調一檔五十四....嗬,我幹了十二年,工資才五十多,小江你才多大,養一家五口都沒問題了。”“少說幾句吧,不許這麼宣傳我.....”江見許倒了一搪瓷缸水,喝了一口坐下來,想了想道:“真漲工資了,到時請你們去國營飯店吃飯。”辦公室其它人呵呵一笑。

“你不請,我們都得拽著你去。”

其實幾個人也沒有亂說,公安內部消息,省城那邊一把手都去了,......

這事肯定上報,京城那邊都報上去了,小江若是普通家庭子女,普通公安,這功勞太大說不準就被別人頂替了,未必落在他身上,但誰讓人家有背景呢,這功勞實打實的就是小江的,誰也頂替不了,這種立功機會少見,估計京城大領導都知道了,可以想象以後他的仕途,肯定平步青雲啊。江見許轉移話題:“我不在這幾天,所裡沒什麼事吧?”

“你的事,就是咱所裡最大的事了。”老錢在對面道。

老張一旁道:“就採石場那邊出了點事兒,本來要和你一塊去,你請假了,我和董隊去的。”

“採石場?”江見許喝水動作一頓,帽簷下目光看向老張,“採石場那邊怎麼了?”

”一個勞改人員差點被石頭砸死,也沒給送醫院,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

”老張搖了搖頭,這種情況沒法說,人家採石場內部的事,主要是牽扯當地人員,他們過去看了看。“勞改人員,叫什麼名字?”

“姓楊,叫楊弘杉,昨天我和董隊過去一趟瞭解了下情況,是起事故,附過村子的小孩不知怎麼溜進採石廠,差點被車上面掉下的石頭砸到,被楊弘杉救了,孩子父母哭天喊地的,以為孩子被人欺負了,後來瞭解情況後,把孩子抱走,救人的楊弘杉沒人理會,腿受傷了,也沒給送醫院,就躺在木板上,估計這麼下去熬不了多久了。

辦公室其它人也沒說什麼,一旦進去勞改,誰也管不了這事兒。

江見許將搪瓷缸放桌上,想了想起身,把帽子正了正往外走。

“小江,你剛回來,去哪兒啊?”一會站長要問了。

”我有事出去一趟。”

江見出了門坐車去了採石場,他沒有直接去找楊弘杉,而是側面找當地人打聽了下昨天石頭和小孩的事,見他穿著公安制服,採石場附近的工人有看到這件事,詳細描述了下。確實就是老錢說的,被砸的人就是楊弘杉,據說腿被砸傷了,正在採石場窩棚裡躺著,他救了附近村裡一個孩子,這件事情要是普通人還能做點文章,放到勞改人員身上,砸了也是白砸,不過腿受傷了,不能走路,或許還可以這樣江見許目光閃動,想了想掏出煙給當地採石場工作人員分了分,從他們嘴裡問出那個被砸孩子的村民住址。他緊接著又到附近村子走訪了下,確定有這個事,這家人姓劉,生了四個女孩,一個兒子,兒子當寶貝一樣今年九歲,跟村子裡其它孩子在採石場周圍玩,不知道怎麼跑進了場裡。江見許沉凝地用手摸了下額角,這件事對楊弘杉來說是個災難,但災難有時候意味著轉機,不過還需要仔細琢磨一下。他去劉姓被救孩子那一家看了看,順便打聽幾個村裡人,家裡五個孩子十分窮困,丈夫窩囊,妻子潑辣。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想了想,有個計劃在他腦海中產生,如果能成功,不但能將楊弘杉從採石場弄出來,還不必動用任何關係,對他也沒有任何隱患。離開這裡,他沒有回所裡,飯也沒吃,直接坐車去了宛口鄉肖家灣。

方秀雲在院子裡洗衣服,用小棉被包著孩子在身後揹著,一個女人自己帶孩子沒有幫手,生活很艱苦,見到江見許一驚之下,更是防備地站起來。“江....江同志,你怎麼來了。”她每次見向這位年輕公安,都又驚又嚇,當初打人的場景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方秀雲同志,我們談談吧。”江見許見到她,客氣道。

方秀雲不知所措,擦了擦手,:“不知道江同志你想談什麼?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她以為他找來還是為了韓舒櫻的事。江見許看著她侷促不安地站著,“放心,我這次來不是來審你的,只是想讓你幫個忙,幫我,也是幫你自己。”說著他伸手意示她坐。方秀雲這才慢慢坐下來,江見許在一邊凳子坐下,左手放在膝上,目光盯著她和她身後的孩子,還有面前的木盆,手指若有所思地輕敲膝蓋,當楊弘杉在採石場受傷的事,簡單說了下。說完他道:“方秀雲,如果你不和楊弘杉結婚,他不會落到如此境地,你心裡不覺得愧疚嗎?”

如果當初他娶了自己的妹妹,不一定淪落到採石廠勞改這地步,學校的人看人下菜碟,目標很可能換個人。他相信方秀雲應該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對面的女人臉色蒼白,狼狽地低下頭。

江見許道:“你孩子的爹到底是誰,是不是還活著,我不感興趣,也不會插手,當然作為交換,現在需要你幫忙做件事,你不會拒絕吧?”方秀雲心裡慌亂,他已經知道地的孩子不是.....到對方目光銳利地盯著自己,有些不善,她緊張的將手下意識地拍了拍身後被子:“江同志說笑了,孩子有爹.....看我們孤兒寡母的,無依無靠,不知道同志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話說到這個地步,方秀雲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如果拒絕了,眼前這個人就會毫不客氣地將她的孩子不是楊弘杉的,是楊弘杉二哥的實情出來,那時候她和孩子都要背上破鞋和私生子的名......當初就是因為這樣才到找楊弘杉。

“有沒有爹,要看你肯不肯做了。”

“記住了,作為楊弘杉家屬,找到被楊弘杉救下的孩子家人,務必讓對方去派出所以報案,多帶些人,以採石場不為弘杉治傷原由就鬧,另外今天我來找你的事,我們之間的談話,我不希望你說出去。

派出所無法插手採石場內部事務,但如果有人報案就不一樣了,公安可以介入調查,調解以及調動。只要他能參與進去,就有辦法明正言順地解決這件事,如果操作得當,不會有任何人懷疑他,也不必找關係,這樣無論對他還是楊弘杉,都是件好事,唯一知情的方秀雲,他也有辦法拿捏她。“畢竟,你也不希望我對孩子真正的父親產生好奇吧?”說完他唇角一扯笑了下,然後起身,看著方考雲,他將帽子正了正,

這是錢和地址,說服對方,或用錢收買對方.....

說完將東西放到裝衣服的筐裡,他離開院子,獨留臉色蒼白的方秀雲在身後。

韓舒櫻回來後,先去附近的澡堂洗了澡,擦乾溼發後回到大雜院。

見到她,大雜院裡的人神色各異。

“她怎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