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125章畫舫

 他的暗衛

    第125章 第125章畫舫

    一場酣暢淋漓後,青葛虛軟地靠在寧王的肩膀上。

    他有力的五指伸展開,緊緊禁錮著她的後腰,要她纖細的腰緊貼著他。這樣的姿勢讓兩人緊緊相貼,嚴絲合縫,沒有半點間隙。

    夜已經很深了,遠處有打更的聲響,一下一下地傳來。

    才剛哭過的青葛,又經過了這樣的狂風驟雨,此時的她彷彿一尾筋疲力盡的魚,脫水一般搭在他肩膀上。

    這樣情緒的滌盪比體力的消耗更容易讓人疲憊。

    寧王似乎也有些倦了,又彷彿不曾滿足,他用他的側臉緊貼著她的,輕輕摩掌著,在她耳邊一下一下地親。

    有風吹過,落花悉索而下,一片片地散開,落在地上,也落葉他和她的鬢上。還有一片就這麼落在青暮耳間髮絲上。

    有些癢,青喜待要抬手,寧王薄唇輕動,將這片花瓣銜在口中,於是青喜便覺酥酥的麻感墓延開來。

    她仰臉,吻他下巴吻他喉結。

    只是以這個角度望著他的時候,她突然有些陌生,又覺得一切太過奇異,心裡便滋生出異樣的感覺來。

    寧王察覺到了,垂著眼,墨黑的眸子凝視著她,有些問詢的樣子。青喜動了動唇,試著發出聲音。

    兩個人這麼一番後,都不曾說話,以至於突然的言語彷彿會打破此刻默契的溫存。她終於發出聲音,道:“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寧王:“哪裡不對?”

    他聲音低啞醇厚,很好聽,但又透著男人壓抑渴望時的淡淡緊繃感。

    聽得人心裡發酥發軟,迷迷離離的,很容易就被人騙了哄了。

    青葛望著上方他線條冷峻的下巴,低聲道:“我總覺得下一刻——”寧王:“下一刻什麼?”

    青葛:“下一刻你該考考我了。”寧王神情便微妙一頓。

    青幕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感覺,明明要回到過去,心裡已經接受了,可當她吻上他時,褻讀主上的感覺突然襲來,讓她瞬間覺得哪裡不對。

    他當她的夫君只有一年,當她主上卻很多年..

    這時,寧王把她壓在他胸口,抱住她,之後細細吻她的頭髮:“三三,三三。”他低聲這麼喃喃,一下下的,聲音很低,有些嘶啞。

    青葛閉上眼睛,在熟悉而清冽的氣息中,她一下子回到了過去。當王妃的那段日子。

    青喜埋在他懷中:“你喜歡這麼叫我?”

    寧王:“都可以,你喜歡我怎麼喚你?”

    青葛:“無人時可以,平時...我還是喜歡當青葛。”

    寧王低下來,微彎著身體,埋首在她髮間,有些貪婪地汲取著她熟悉的氣息:“好,我怎麼都行。“

    這時,那打更人倒是走近了,正穿過橋,去檢查湖旁未曾熄滅的燈火。青葛在寧王懷中動了動。

    寧王意識到了,放開了禁錮的臂膀,不過也只是略放開。

    他用手扶著她的後腰,他的手掌有力,依然很有些掌控著的意味。就好像他害怕下一刻她便跑了。

    青葛多少感覺到了,他其實心裡還有些不踏實。

    不過她不著痕跡地忽略了,既然已經決定要陪在他身邊,那她便不會食言。

    寧王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放開她的腰,轉而握住她的手,握著她的手往前走。兩個人略低著頭,都不曾言語。

    街上游人已散,唯有火工和官署人員正清理著街頭巷尾的殘餘花燈,並排除隱患。

    偶爾間有挑擔的貨郎,腳步輕快地回家去。

    一直到經過橋頭時,寧王突然道:“今晚—”

    青葛聽到這話,側首看向寧王:“我明白。”

    寧王也看過來。

    沉寂的夜色中,兩個人視線對上。

    過了一會,青葛才道:“禹寧城外,今夜必不太平吧。”

    她突然這麼一句,倒是讓他沉默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之後,他越發握緊她的手,啞聲道:“青葛。“

    只是兩個字,並沒多說,但是青葛明白他的意思,他顯然也都猜到了。其實從這次回城後,他一直忙於部署,顯然今晚更是重中之重。

    甚至,是一個不眠夜。

    寧王:“那就陪著我,陪我一起?”青葛:“嗯。”

    她問小世子,你敢不敢跳,我會接住你。

    小世子跳了,他閉上眼睛,不問為什麼。如今自己跳了,她便不再問。

    可以任憑他牽著自己的手往前走。

    他們走過花團錦簇的橋頭,來到碼頭前。

    此時夜色濃沉,燈火漸熄,就連湖中飄蕩的蓮花寶燈都已經燃盡了。

    寧王修長手指輕捻著青的指尖,對著湖中一處說:“還記得那個嗎?”

    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一艘畫舫。

    她當然記得這畫舫,是那一夜,他們植了桑樹,領了福粥,他帶著她去了畫舫,並在畫舫上共度一夜。

    只是如今夜色已深,麗澤湖上寂靜冷清,那畫舫也孤零零的飄落在湖面上,唯獨船頭一盞八寶琉璃彩燈亮著,只是那盞殘燈卻越發凸顯這深夜湖面的悽清。

    寧王低聲道:“為你準備了酒,準備了菜,也準備了煙花漫天,可如今這麼晚了..”青葛:“酒涼了,菜涼了,煙花也撤了。”

    寧王抿唇,神情有些無奈:“嗯。”

    他側首看著她:“雪意七絃琴還在,不過你可能不愛聽。”青葛想起曹日:“愛聽,你給我彈。”

    寧王只覺,她說這話時,神情也是懷念的。

    他就這麼側首,細緻地凝視著她,看了好一會,竟覺有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輕快。

    最後終於唇角微彎,用很輕的聲音道:“好,給你彈,你恨聽什麼,就給你彈什麼。”他的聲音溫柔,這讓青葛全身心的滿足,也讓她生了得寸進尺之心。

    她便故意道:“彈一夜,不許停。”

    寧王眉眼間都是縱容:“彈一夜,彈兩夜,都可以。“

    青笑了笑,垂下眼,望著眼前輕蕩的湖水:“你如今..倒是這麼好性情了。”寧王扣著她的指尖,低聲道:“我什麼時候性情不好過?”

    青葛微挑眉,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待要說什麼。

    寧王知道她的意思,望著遠處靜的湖水:“這幾年,我已經殺死了我自己,成為了另一個我,

    青葛微言一怔。

    之後喉頭便有些發酸。

    如今的她,也殺死了她自己,成為了另一個她。

    寧王指著遠處的橋:“你看那座橋,就當是奈何橋吧,今夜我們已經走過了,就當再世為人。”青葛眼睛發熱:“好。”

    寧王挽著她的手:“我們去畫舫看看?”青:“嗯。”

    上了船後,青葛便見船廊上擺著一盆大如玉斗的牡丹花,船艙竹簾輕垂,白席鋪展,安置了案幾,案几上的燻爐正散發出嫋嫋清香。

    她意外地看他。

    這佈置似曾相識。

    寧王略做了一個手勢,畫舫上便有侍者前來,佈置了茶水,並一些點心小食,供青墓享用。青葛吃著小食,寧王從旁,黑眸專注地望著她,神情溫柔而剋制。

    青葛:“你要吃嗎?”

    寧王搖頭,依然望著她:“不,我看你吃。”青葛:“...好。”

    她其實多少感覺到他的隱忍,禹寧城外正進行一場廝殺,他的下屬在拼殺,所以他沒辦法太過放縱。

    她看看外面的天,墨藍色的天空過於寧靜了。

    於是便道:“那殿下為我彈奏一曲吧?”

    寧王聽此:“好。”

    他的視線這才有些艱難地離開她,望向雪意七絃琴。

    他看了一會,才起身,撩袍坐下,修長的指尖在那七絃琴上輕撩過。

    他垂眸道:“當年為你奏觀雪一曲,縱然聽在你耳,不過我當時確實以為你是夏侯氏的夏侯見雪。”

    提起往日,他眉眼間有幾分酸澀的惆悵:“我以為的悠閒清雅,其實在你當時,竟是步步驚心,哪怕時過境遷,是我委屈了你。“

    青坐在案旁,用著小食:“然後?”

    寧王指尖撥弄琴絃,在柔緩的琴聲中,他低眉輕笑:“把往日虧欠你的,都—一補回來。”青葛略側首,望向他。

    月已西沉,八角琉璃燈的幽光灑在他俊美的面龐上,他素來寡淡平淡的眸子浮現著溫柔波光。她輕笑道:“好。”

    她人生中的前二十三年,困頓掙扎,吃了不知道多少苦頭,如今勉強也算功成名就。

    如今有一個人願意將她放在心上,珍惜呵護,願意將她昔日的苦楚彌補回來,她心裡自是感激。無論成不成,他說了這話,她便已經欣慰了。

    這時,琴聲已起,青葛側首細細聽著,卻覺琴色曠遠舒達,琴音低緩縹緲,隱隱有萬壑松風,又彷彿上蒼天籟

    一時之間,許多前塵往事全都飄然遠去,心中雜念再無半分,唯留下靜盜和祥和。一曲終了,寧王微側首,抬眼,墨黑的眸子凝視著青喜:“喜歡嗎?”

    青葛:“我以為你要我聽《觀雪》。”

    寧王啞然失笑,他修長優雅的手指撥弄著琴絃,淡淡地道:“聽什麼觀雪呢?”青葛:“嗯?”

    寧王:“你命中和雪犯衝,幾次夢魘都是因雪而起,既如此,那我們還聽什麼雪?”青葛想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寧王:“所以我為你新譜一曲,名《賞花》,春日踏青,賞花於林樾間。”青葛抿唇笑:“好。”

    寧王:“你是不是還有些疑問?”青葛聽這話,沉默了下。

    寧王抬眼看她,看她膚光勝雪,眉目如畫。他的視線便專注地望著這樣的她。

    青葛感覺到了:“嗯?”

    寧王如此望著她許久,低笑一聲:“有些不習慣。”青葛:“為什麼?”

    寧王:“可能我習慣了你易容的樣子,開始覺得那樣也很好看。”青葛:“哦—”

    她詫異地看著他:“這樣也好,其實我也更習慣我易容的樣子。”寧王:“倒是不必——”

    青暮已經迅速地道:“就這麼決定了。”寧王:“...”

    不過他並沒再說什麼。

    他其實多少可以感覺到,她對於自己如今的容貌有些不自在,可能之前的易容讓她更舒服。青暮想起之前他的話,好奇地問寧王:“你...怎麼知道的,我過去的那些事?”

    其實她問出這話後,便覺自己的幼稚。他當然是查出來的,抽絲剝繭地查。

    寧王:“想查,自然就知道了,縹媯這條線索,原本很清晰,只是被一些錯誤線索誤導,當時知道你便是三三,其它的也就一目瞭然。"

    青葛想想也是。

    寧王:“你費盡心思,是為了重振家業,為了故國百姓,這我能懂,所以這幾年——

    青葛想起那一日,他過來自己宅院,特意提起來自縹的調料。@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其實西淵各部落都有自己口味特別的調料,縹路遠,未必非要縹媯的。

    寧王看她這樣子,知道她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略抿唇,神情便有些淡淡的:“順手而已,也不是特意為之,和誰做買賣不是做,你也不必多想。

    青葛重眼,輕笑了下:“也沒多想。”

    寧王輕嘆:“倒彷彿我刻意找你請功一樣。”

    青葛越發笑起來:“無論是不是,都不要緊,關鍵是你做了。”她的故國得到了好處,她便感激,倒是不必問什麼緣由。

    寧王看著她笑起來的樣子,輕哼一聲:“當時我特意問一個人,關於露甲草的果子,我問她我的王妃到底愛不愛吃,到底說的真話假話,結果—”

    青想起昔日,心裡多少有些淡淡的慚愧,她確實故意的。

    不過如今攤開來講,她又特別理直氣壯:“就算以前不愛吃,我現在愛吃了,不行嗎?”

    寧王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之後啞然失笑。

    他自案上拿起一個果子,剝開來,直接遞到她口邊:“可以,當然可以。”他溫聲道:“三三愛吃,我都會給你弄來,什麼都可以。”

    青吃了那果子:“那其它的呢,你怎麼知道的?”

    寧王:“崔姑姑的事,是推測,找了那兩個埋屍的小尼姑細查,其實當時是要查其它事,順便查到的。”

    青葛敏銳地感覺到了:“其它事?什麼其它事?”寧王:“稍後我和你細講。”

    青葛聽此,便不再問了,其實她大概猜到了。

    許多線索在她心裡已經逐漸清晰,她只是需要一兩個關鍵節點,將那些線索連接成網罷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寧王看著青葛,道:“至於救火——”

    他想起昔日,眉眼間染上笑:“你怕是不知道,自那之後,皇都竟有一齣戲文,便是蒙面女俠火中救人的戲文,我還得到一個物件。”

    青葛驚訝:“什麼?”

    寧王看著她因為吃驚而晶亮的眼睛,便從袖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個檀木小盒,青葛接過來,打開,裡面竟是半截紅線繩,那截紅線繩兩端顯然被燒過,這只是一小截殘餘。

    她自是沒想到:“這...是我當年在火中丟的。

    寧王:“是,你當年救的那個孩子,如今已經滿地亂跑了,她的母親一直感念你,便把這截紅絲繩妥善保存著。”

    青葛意外,意外之餘也有些感動:“那個孩子,也就比世子殿下大一歲吧?”寧王聽此言,神情微妙地頓了下,之後頷首:“是。“

    青葛:“這麼說,也算是我的一樁福德了。”

    這麼說的時候,她感覺寧王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意味深長。青困惑:“嗯?”

    寧王試探著說:“以前的一些習慣,也許你可以改改?”青葛:“什麼?”

    寧王:“比如,世子殿下,這個稱呼是不是奇怪了?”青:“...”

    寧王再次提醒:“這個稱呼,你難道不該改改?”青葛沉默了一會,別過臉去。

    她承認他是對的,這於他來說聽起來或許有些彆扭,一時習慣了而已,以後自然可以改。但現在她可能要先面對小世子。

    她如今正和小世子要好,他也喜歡自己,可她不確定當他知道自己身份後,會如何?也許反而心存埋怨?

    她正想著間,突然視角範疇內感覺一絲異樣。她自畫舫的軒窗往外,看向遠處。

    風已經吹走了朦朧雨霧,此時的夜空過於潔淨清亮,而就在城外的郊野的上方,有一道明藍色光芒,若隱若現。

    出身於千影閣,青葛自然比誰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寧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後才道:“要不要去看看?”青葛:“現在?”

    寧王:“是。”

    青葛:“可是如今城門已——”說到一半,她頓住了。

    身為禹寧城的王,他自不會被一道城門攔住。青葛略猶豫了下,道:“好。”

    寧王手指搭在她的指尖上,緩慢而細緻地攏住,握在手中,這才低聲道:“今夜的大觀,你若不看,未免可惜,走吧,我們出城。”

    青葛聽這話,看過去。

    他神情中有著運籌帷幄的篤定,掌控全局,幽深的眸子溢滿了溫柔、包容和呵護。

    可她心裡卻隱隱覺得,似乎還有一些偏執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