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幸 作品

第 63 章 怦然

 戚述看到了石榴樹,孟佩彤和江錦昆站在家門口,面對鏡頭不太自然,挽著手臂留下了合影。

 “是和她更像,你們都是桃花眼。”戚述說,“她也很漂亮。”

 江知羽接茬:“當然咯,當年的傳媒校花呢,人人都說我爸真是賺大了。”

 戚述想問現在呢,又怕背後的原因不好,會揭人舊傷疤。

 很奇怪,他分明擅長談判,如今一點點的周旋都變得很艱澀,總覺得自己會唐突江知羽,或者讓江知羽受傷。

 “她和我爸從小是同學,後。

 迎著戚述的目光,他咬了口蝦:“我八歲的時候我媽出了事故,現在過去那麼多年,她留下來的這些都變成老照片了。”

 內心百轉千回醞釀半天,自己都沒出聲試探,不料江知羽直接說了出來,戚述意外地頓了頓。

 他道:“不好意思。”

 “你和我爸吃完飯,為什麼好像忍著什麼東西在鬱悶?”江知羽撩起眼簾,沒有半點含蓄,“感覺到我家缺了個人?”

 他莫名覺得戚述不太對勁,在他的視角里,思來想去找不出其他理由。

 關於這點家事,以戚述的修養估計問不出口,不過以戚述的資源來說,派人去調查估計分分鐘就能有結果。

 可是戚述沒有這麼做,把疑惑揣在了心裡,才會流露出搖擺,又被自己碰巧捕捉到。

 江知羽不喜歡被搜索隱私,但樂意坦誠去說,自己早已走出往事陰影,不介意告知這份答案。

 “沒有不開心,我會幫你保守這件事。”戚述說。

 剛才江知羽認為戚述情緒不對,這時再仔細瞧了瞧,感覺對方很輕易地恢復了正常。

 他點了點頭,輕快地打趣:“好的,那我就不滅口了。”

 明天一早他要去機場,路程少說半個多小時,避免突發堵車火急火燎,預留的時間肯定越寬裕越好。

 怎麼說七點都要起床了,江知羽因而睡得很特別早,並且再三告誡江錦昆要定鬧鐘。

 怎料江錦昆已是老年作息,輕飄飄地打發他:[我每天六點不到自然醒。]

 江知羽對此無話可說,準時出發去載人,江錦昆收拾好行李站在路邊,還買了兩份三明治做早餐。

 趁著紅燈的間隙,江知羽隨便咬上幾口早飯,滿心都是中午吃炸雞套餐,誰樂意啃兩片面包夾菜葉子?

 之後和親爹揮手告別,返程路上捎了熱騰騰的炸雞。

 早起對他而言是一種折磨,江知羽進門就沒了力氣,放下餐盒再懶洋洋地揚著嗓音,讓戚述趕緊吃飯。

 很快,戚述就從臥室走出來了。

 然而他往客廳定睛一看,沒兩三分鐘的功夫,江知羽催著他動作快點,自己居然悄悄趴在桌上,呼吸輕淺地睡了過去。

 戚述忍不住笑了一下,看著江知羽的睡相,輕手輕腳地拉開旁邊椅子坐下,又專注地打量眼前這張臉。

 以往看過很多遍,瞧過這張臉怎樣笑,也見過這張臉冷下來。

 想要捏他鼻子,或者是揉他耳朵,戚述的心裡有些癢。

 他一邊冒著壞水,一邊學著江知羽的鬆散姿態,不知不覺也安靜趴到了桌上,屈起一隻手臂枕著頭。

 隨後他悄悄地伸出另一隻手……

 兩人被籠罩在同一片陽光裡,戚述不知道心跳為什麼這麼劇烈,也不知道視線為什麼無法移開。

 可是這些答案真的如此模糊嗎?

 在明朗的日光下,他忽地全部都很清楚。

 餐桌邊上開著半扇紗窗,風吹起了白色簾布,戚述沒有分掉半點注意。

 最終他沒有去刮鼻尖,也沒有撥弄耳垂。

 戚述的指尖一點點輕柔地拂過桌面。

 那裡有江知羽的影子輪廓。

 作者有話要說

 噫絨絨別睡了,有人間接rua你呢!

 滿座推杯換盞互相攀談,雙方在正事上互不相讓,私底裡禮貌和氣,畢竟金融圈的動向誰也揣摩不透,說不定下次交手他們就成了同盟。

 有的帶了新婚妻子來赴宴,被調侃幾句後,場內催起另一位同事,讓人也早點修成正果。

 “出差這些天,我也準備回去了。”有位高年級律師說,“異地戀總被查崗遭不住。”

 “你和江先生一起嗎?”楊牧川隨口關心。

 江錦昆說:“我明天要先去別的地方,有一些私事。”

 楊牧川“噢”了聲,說要送一送江錦昆,而江錦昆表示兒子會安排出行。

 “原來江老師有小孩?我以為您是不婚主義的丁克。”另一位律師驚訝。

 他道:“我跳槽過,您太低調了。”

 江錦昆沒聊太多:“他和你差不多大,也已經從家裡獨立。”

 律師笑著說:“您和您夫人可以緩口氣了。”

 說完,他還想躍躍欲試地搭話,但被身邊前輩眼神制止。

 戚述敏銳地察覺到,這些人對江錦昆這方面諱莫如深,似乎是知道些內情,為此刻意地繞開。

 聊小孩的時候尚且輕鬆,說到夫人之後就立即變得僵硬。

 他們大概心裡有顧忌,戚述沉默地想,自己也沒聽江知羽說過母親,是因為早些年離婚了嗎?還是有別的原因?

 如此琢磨著,又開始窺探別人隱私,戚述知道這樣沒有禮貌,卻矛盾地難以保持風度。

 做情人最該知曉三圍和骨相,最懂欣賞豔麗和風光,但他有一種冒犯又錯位的渴望,情不自禁地想要觸碰一段秘密。

 打住,他無聲地喊停。

 戚述自認不是正人君子,不樂意拿條條框框約束自己,和江知羽糾纏不清是因為趣味,被吸引了就野心勃勃去侵略。

 可興趣向來有限定範圍,進攻也一直有默認底線,若是心照不宣的規則被打破,那麼這段關係就搖搖欲墜。

 戚述很清醒地知道尺度在哪裡,也明白自己單方面破戒了,並且今晚並不是第一次。

 這說成是犯渾也可以,他處世從不畏怯,大可以肆意地試探,但想象到江知羽或許抗拒的眼神,莫名地剋制住了全部。

 眼前的送別宴低調簡單,不會拖到太晚,戚述等到大家快要散場,再讓後廚去做一份海鮮牛河。

 現做的夜宵沒那麼快,之後他等在大廳,這時晚上八點多,其他包廂也陸續離席。

 客人們一邊說笑,一邊結伴往外走,飯店門口熱熱鬧鬧,傳到耳邊的皆是人情往來。

 戚述百無聊賴,餘光瞥見樓梯處某個男人,下意識地側過身玩手機,懶得多餘打招呼。

 “戚述?”那人卻找上來,“這麼巧啊,你也來這兒吃飯。”

 戚述不得不轉過頭,朝他“嗯”了一聲。

 那人與他相差四歲多,帶著一個漂亮姑娘,女生看起來年紀還很輕,應該在讀大學。

 她上下打量著戚述,再猶豫道:“諾哥,這位是?”

 “我弟弟。”戚諾說,“爸媽離婚他跟我媽,我和他好幾年沒見過了。”

 沒想到是這麼尷尬的關係,姑娘頓了頓,和戚諾開玩笑:“原。”

 “分家都多少年了,後來我媽再婚又生過,他和那邊比較親。”戚諾輕描淡寫。

 這麼說完,他對戚述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

 “早知道你就該賴在家裡,我倆好歹都是一個爹一個媽,爺爺也蠻看重你,以後能讓你持股當副總。”

 聽到他的規劃,戚述笑了笑,隨即淡淡地開口嘲諷。

 他說得尖銳:“總裁誰來做?能是你嗎?讀個大學都要爺爺費勁送到國外去,接手生意不怕把集團弄倒閉。”

 當著對方女友的面,他沒留半點情面,戚諾登時臉色不太好看。

 其實戚諾沒這麼爛泥扶不上牆,只是幼年就被寵溺慣了,沒那麼狠得下心去做事,自身又不是天造之才,學業和事業的成績難免遜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