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幸 作品

第 45 章 交織

 對於戚述提到的稱呼,江知羽沒有任何印象,自己怎麼可能如此不知羞恥?哪怕是在床上,他也不曾這樣放浪。

 戚述不僅來勢洶洶,而且造謠生事,江知羽準備重拳出擊。

 “胡說什麼呢。”江知羽果斷撇清,“我沒講過這種話,套近乎也換一個時髦點的方法。”

 戚述道:“那天你被殷衍找上門,轉頭打我電話做擋箭牌,說是早點下班陪人做飯,還要我別太想你。”

 其實他提起時間點,線索就已經足夠,戚述偏偏詳細得繪聲繪色。

 江知羽聞言記了起來,登時面紅耳赤。

 那會兒自己借戚述打發追求者,逢場作戲何止說了這些,還輕佻地埋怨他好黏人。

 草。

 如今知曉電話對面的是投行首席,江知羽佔的那點口頭便宜都成了孽債。

 他乾巴巴裝傻:“我不記得有這種事,沒想到你除了業務能力不錯,編故事的水平也很好。”

 “當我沒證據?”戚述嗤笑,“一直忘了和你說,你這通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在公司裡開會。”

 話音落下,江知羽的表情就變了。

 戚述繼續說:“快把音量鍵摁爛了,也阻止不了你一張嘴就胡說八道,江總監,在場的下屬差點誤會我是戀愛腦的弱智。”

 衝擊感實在太大,江知羽心神不寧,身體跟著有些搖擺。

 “人、人很多嗎?沒影響你的聲譽吧?”他倍感心虛。

 戚述瞧江知羽眼神飄忽,不用猜也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麼。

 “我的牌坊不要緊,好在這段私情沒曝光。”戚述假惺惺裝大方,“別人離得遠,聽不清你的音色,你用不著多疑。”

 江知羽暗自鬆了口氣,恭維地說:“都是因為您很尊貴,大家沒資格坐在旁邊。”

 戚述道:“我確實會下廚,,你也可以直接開口。”

 “怡楓上邸門檻太高,原諒我邁不過去。”江知羽八面玲瓏,與他打機鋒。

 戚述提醒:“可你的行李箱都在我臥室。”

 江知羽借住之後走得隨意,沒有收拾掉自己衣物,以為等情人出差回來,他們還有可能過夜。

 這下天翻地覆,他一直沒顧得上這些。

 “有勞你抽空還我?”江知羽說著,嫌自己架子太大,“清理掉也沒事,不值幾個錢。”

 戚述道:“東西直接留我這兒,不怕你短袖又出現在被子裡了嗎?”

 江知羽頓了頓,不可思議:“你是流氓?”

 “反正我不是保姆。”戚述道,“自己的衣服自己整理,我不幫你疊內褲。”

 江知羽聽到貼身用品的詞彙,耳根有些發熱,一時間難以辯駁,只得敷衍地應付。

 他準備拖過去看,戚述也沒本事把自己抓走。

 傍晚六點多,他們三言兩語之際,並肩經歷了一場日落。

 這邊全是四合院與老胡同,道路比較窄,通行的車輛放慢速度,晃晃悠悠地和人擠在一處。

 剛被送出門的時候,江知羽走在外側,不知不覺間,卻是戚述隔檔了車流,自己靠著牆根。

 江知羽踩著人家的斜影,走到路口的時候,還是叫對方“戚先生”。

 戚述問:“小區的門檻沒腿跨,晚高峰地鐵擠得上嗎?”

 “我剛回國的時候住三環開外,單程通勤一個半小時,去公司需要轉乘,這樣過了快兩年。”江知羽道,“我對路線很熟悉,閉著眼也能到站。”

 “原來是這樣。”戚述知道他的職場曲線並非一帆風順。

 江知羽做事業很努力,這方面毋庸置疑,生活看著挑剔,實際也有韌性扛得住事。

 他的過往似乎有點意思,不過
 

戚述並未多加打聽。

 無論自己如何試探和挑釁,終究是在江知羽的底線之上,好奇心旺盛不是好事,他適時地剋制打住。

 司機筆挺地守在轎車旁,站崗一般不做任何閒事,看到戚述走過來了,這才有所動靜,向前幾步打算開後座門。

 江知羽搶先一點,微微彎腰:“下次見。”

 他順道幫忙拿走了控制檯的水瓶,本來要找個垃圾桶丟掉,半路上看到收廢品的老人,主動放在他的麻袋裡。

 路上,瑞雅詢問今天拜訪的情況,江知羽如實告知。

 他倆最近接觸得頻繁,也因而變得熟絡,除卻循規蹈矩地處理公務,偶爾也能說上幾句題外話。

 發覺瑞雅不忙,江知羽猶豫了下,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探究欲。

 他問:“之前你們戚總開會,接到了神秘電話喊他寶貝?”

 瑞雅說:“是呀,好像還是個男人,現場特別勁爆。”

 “唔,你們知不知道那是誰?”江知羽忐忑。

 瑞雅遺憾:“聽不清,本來外放就有點模糊,戚總還很快就把聲音掐小了。”

 身為併購部門的秘書,她不可能四處散播老闆的私生活,與江知羽的聊天尺度也點到為止。

 照理來說,她不該回答這類問題,但因為事情更像鬧劇,所以提起來也沒關係。

 “你從哪兒聽來的八卦?不用誤會啊,戚總當場就和大家解釋清楚了。”秘書補充。

 江知羽心說戚述還挺機靈,困惑:“唔,他說什麼?”

 “打電話來的人腦子不太靈光。”秘書坦白交代,“他真的沒有情況,和傻子交往也犯法。”

 江知羽:“……”

 他沉默片刻,一字一字地往外蹦:“他也差不多嘛,大型兇獸禁止家養。”

 距離投資者大會開幕,還有兩週的時間,江知羽原先會兼顧其他工作,如今除了負責幾場高校宣講,其他時間全身心投入於這項活動。

 他必須熟記很多資料,對外公開的行文措辭也需要他來參與,雖然沒見到戚述本人,但每天做夢都是陪這位首席連軸轉。

 松晟作為頭部的金融公司,員工們履歷非常優秀,用英語作為工作語言是基礎,和蒲音對接起來也很有自我想法。

 高淨值的客戶註定也有高眼界和高標準,如果要駕馭,本就非常棘手。

 而且,這場大會由併購部主導,也包含了股權和債權這類業務,江知羽經常要跨部門溝通需求。

 江知羽忙得連軸轉,剛下大學禮堂的講臺,就接到周柯的消息,讓他晚上去松晟開個會。

 “知道了,正好我也想去一趟。”江知羽回覆。

 掛斷電話,有同學求助他擇業去向,江知羽有條不紊地回覆。

 “我個人建議的話,大概先搞明白三點,喜歡做的事、擅長做的事和願意做的事,你自己的答案有哪些?”他道。

 同學剛讀大二,對這些完全沒有計劃過,自我認知也不夠清楚。

 他琢磨:“我的興趣很廣,擅長的有兩三個,只要工資開得夠高,好像做什麼都願意……”

 這樣的回答算不上精彩,有些前輩估計沒有耐心聽完,可江知羽輕鬆地笑了笑。

 他描述戚述的生活,讓人去獨自思索。

 “每天睡四個小時,每週可能出差多個國家,隨時會接到緊急電話,和人談判都是一步一個圈套,你會去嗎?”

 “熬夜趕個期末周就很痛苦了,這種工作不是永遠都在高考狀態?正常人就算身體吃得消,精神也會崩潰。”同學猶豫。

 要在社會立足必須考慮錢的問題,然而收入不是唯一因素,還要和自我能力、個人心志乃至未來願景相匹配。

 

 這分析起來非常複雜,簡單的交流無法講清,江知羽只是拋出一個引子。

 他想到松晟的加班強度,唏噓:“不正常的人太多了,所以要想明白承受範圍,在學校裡多實習也不錯。”

 同學詢問:“他們說翻譯是個苦活,所以您入行的時候,有信心包容它的苦嗎?重選一次你會不會跳槽?”

 江知羽歪過頭:“我不愛做這種假設,再熬一遍的話再折磨了,擔心自己走不到今天這步。”

 不用說太多,他的意願已然明確。

 同學笑起來:“江老師,謝謝你的分享,我很想加入蒲音。”

 “可惜我要趕場,不然帶你去辦事處逛逛。”江知羽道。

 翻譯有多苦簡直眾人皆知,出於專業要求,江知羽從來不軋會,但遇到重要項目,免不了跟著主辦連軸轉。

 他晚上在松晟就餐,大家一邊吃一邊聊,日程緊張的時候,業餘時間的話題也繞不開公事。

 松晟內部對流程產生了爭執,每年一度有機會對外展示,各部門都想盡可能地多露相,躍躍欲試地和服務商打商量。

 江知羽不樂意拉幫結派,含蓄地表示自己拿不了主意,把事情都甩給了戚述。

 說起這個名字,他暗戳戳在周圍掃視了一圈,沒有瞧見那道高大身影。

 “江老師,你在找誰呢?”瑞雅搭話。

 江知羽連忙搖頭,否認:“我隨便看看。”

 之後他們轉去會議室,正式切入議題。

 股權和債權作為活動的參與部門,強烈要求加塞自家的現場演講,詢問江知羽是否可行。

 蒲音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服務框架之內除了提供語言支持,也含有會場指導,有責任協助整場活動順利推進。

 江知羽結合自身經驗,感覺這樣臨時調配容易出亂子,大家自以為有話語權,到時候各出各的風頭,各捅各的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