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對酒 作品

015

 在他旁邊是沈懷,主位右邊坐著趙晉帆。

 奚沅看了眼賀霖,慌忙低下頭,侷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丁虹滿面笑容地打完招呼,回到她身邊,把她推到人前介紹:“這是我們文娛的演員,叫奚沅。趙總,沈總,賀導,還望你們以後多多關照。”

 奚沅溫柔地笑了下:“趙總好,沈總好。”看向賀霖時,她頓了頓,“賀導好。”

 賀霖淡淡地朝她點了下頭,優雅地衝茶,彷彿不認識她似的。

 趙晉帆和沈懷也只是淡淡地點頭。

 沈懷沒說話,趙晉帆叼著煙說了句:“坐吧。”

 奚沅剛坐下,身後的門突然被大力推開,一股猛烈的罡風掃過她後脊背,激得她一顫。

 她回頭看了眼,當場愣住。

 儘管她早已猜測出了周驚鴻的身份,可猜測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

 這一刻,她腦子都是木的,只能呆呆地看著他。

 趙晉帆兩指夾著煙,隔空點了下:“週二你他媽別這麼野,年輕人就是氣盛,悠著點。”

 周驚鴻痞笑:“年輕人不氣盛,還叫年輕人?”

 趙晉帆笑罵了一句:“再這麼痞,我讓你大哥抽你。”

 周驚鴻浪蕩地笑著回:“那我就只能在夜裡抽四哥了。”

 賀霖跟沈懷都笑出了聲。

 周驚鴻痞野浪蕩,在京中圈子不是什麼秘密,有頭有臉的公子哥都被他浪過。

 趙晉帆對上他也只能吃虧,最終笑罵幾句岔開了話題,不敢跟他打嘴仗。

 周驚鴻一進屋,除了賀霖三人,其他人全都站了起來。

 奚沅還在發愣,忘了起身。

 周驚鴻從她身旁走過,大腿蹭了下她肩,力道很重。

 她懷疑周驚鴻是故意在撞她。

 周驚鴻徑直走向主位,拉開椅子坐了上去,手往下壓:“都別站著了,坐。”

 丁虹笑著打招呼:“周總好。”

 周驚鴻微微頷首,淡笑著看向她:“你就是文娛影視的金牌經紀人,丁虹?”

 “是是是。”丁虹受寵若驚,又興奮又感動,感動得熱淚盈眶,“周總您竟然知道我,這,這……這讓我……”

 周驚鴻打斷她:“坐吧。”

 丁虹坐了下去,一偏頭卻見奚沅縮著肩,垂著頭,跟一隻受驚的鵪鶉似的。

 周驚鴻來了後,侍應生才進屋佈置酒菜,待布齊後,便退了下去。

 在場之人,一個接一個站起來向周驚鴻等人敬酒。

 只不過他們都是一飲到底,而周驚鴻卻淺抿一下,或者壓根連酒杯都不碰。

 輪到丁虹和奚沅。

 丁虹敬完後,看了眼奚沅,暗暗推她,小聲跟她說:“主位那人可是周家二公子,咱們下一部戲的投資方,俗稱金主爸爸,你別再端著了,主動點,去敬一個。”

 奚沅這才抬頭看向主位,他穿著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服,內搭白襯衣,慵懶痞浪地坐在主位上,眼神幽冷深邃。

 突然她喉間微微發哽,像被棉花堵住了。

 她端著酒杯走到他跟前,壓抑著情緒看他:“周總,我敬您。”

 周驚鴻嘴角勾起一抹痞笑:“是敬我大紅大紫,還是順心如意?”

 奚沅心口急跳,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囁嚅著唇說不出話來。

 周驚鴻兩腿一分,拍了拍大腿:“過來點,我聽不清。”

 奚沅又往他跟前走了兩步,幾乎要碰到他腿,她不敢再向前。

 周驚鴻一低頭,就著她端酒的姿勢喝她杯中的酒。

 奚沅手一抖,酒杯傾斜,透明酒液撒了出去,弄得他臉上,身上,褲子上都是。

 “對,對不起……”她差點哭出來。

 周驚鴻站起身往外走,見奚沅站著沒動,回頭看她:“還不過來?”

 奚沅跟著他走了出去。

 出了大廳,周驚鴻拉住她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身高腿長,一步相當於奚沅的兩三步,奚沅被他拉著,踉踉蹌蹌跟著他,好幾次差點摔倒。

 “周驚鴻。”她軟軟地喊他,“你慢一點。”

 周驚鴻鬆開她手,停了下來,想抽菸,手在褲兜外一摸,沒帶煙。

 他順勢將兩手插進褲兜,背抵著路燈杆子,姿態慵懶痞氣地斜靠著燈杆。

 “軟軟想不想紅?”他又恢復了痞浪的神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奚沅沒說話。

 做演員哪有不想紅的?

 她當然想,做夢都想。

 可她知道,從默默無聞到星途璀璨這條路上,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荊棘叢生,鮮血淋漓。

 她承受不起那樣的代價。

 即便那人是周驚鴻,她也承受不起。

 周驚鴻靠著法式復古路燈,淺黃的光暈勾勒出他頎長孤寂的身影。

 一如當年海上,他斜倚著船舷,在孤燈下抽菸的落寞姿態。

 奚沅靜靜地看著他,心裡潮起潮落。

 她想上前抱抱他,可雙腳卻像生了根似的,嵌在地上挪不動。

 周驚鴻煙癮犯了,吼裡癢,唇也癢。

 他抽出一隻手,拇指蹭了蹭乾澀的唇,漫不經心地說道:“當年你在佛殿前為我祈禱,祝我一生平安,大紅大紫,順心如意。”

 說罷,他喉結輕輕一滾,後背與燈杆分離,身體前傾,俯身看著她,眼眸深邃多情,含著萬千風流。

 “這個願望,我替佛祖接下了,應驗到你身上。”

 奚沅抿了抿唇,問道:“如果靈驗了,我需要還願嗎?”

 周驚鴻抬手摸她臉,唇邊有笑,眼中卻無笑:“要還,許願怎能不還?”

 奚沅吞嚥了下,柔聲問:“要怎麼還?”

 周驚鴻拇指輕撫她嫩紅的唇:“今夜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