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楓 作品

第 41 章 換裝


金寶兒一聽便笑開了:“還是紀老闆你人好。”

接著,紀輕舟便送自己顧客去了隔壁。

葛老闆此時正給一客人剪髮,紀輕舟便趁著空隙將圖紙給他瞧了一瞧。

那圖稿上亂中有序的盤發紀輕舟自己都看不懂,葛老闆卻一派淡然從容,盯著圖紙琢磨了十幾秒後,又扭頭看了看金寶兒垂在胸前的長辮,說道:“這盤發不難,等會兒我給他剪完了,就給她盤。”

“要做這個頭髮,價錢是多少?”金寶兒連忙問。

葛老闆悠然道:“既然是紀先生帶來的客人,你給個五分錢就行。”

“那好說。”聽

聞價格這樣便宜,金寶兒立即安心下來。

隨後,紀輕舟便讓她坐在店裡等候,自己則先回了店鋪忙碌。

花了近一小時的時間,將那袍子的衣襬袖子改短之後,接下來熨燙袍子的活便交給了祝韌青。

紀輕舟在自己的工作計劃上劃掉一項,拿著茶杯喝了兩口咖啡,稍作休息一陣,正要起身開始新的工作,這時,已完成了髮型改造的金寶兒從門口走了進來。

“紀老闆,我這個頭髮盤得還可以吧?[(.co)(com)”
金寶兒靠在門旁,刻意將側面對著紀輕舟,摸了摸耳朵上方的那朵紅玫瑰問。

“相當可以,葛老闆的手藝果然精湛出色。”紀輕舟放下杯子,誠懇評價道。

老實說,他方才抬頭瞧見她的新造型時,也是微微一愣。

不由得於心裡感嘆,果然,除服裝外,最能改變人形象的還是髮型。

葛老闆不愧是極少數他能認可的託尼老師,給金寶兒做的這個頭髮比起後世那些專業髮型師來也不遑多讓。

不僅從側面還原了畫稿上那種精心打造的慵懶之感,正面瞧著也相當漂亮。

金寶兒原本是全部梳光的劉海,現在則做了四六側分,長髮分為兩股,從頭頂交叉盤繞,再於後腦勺位置盤繞固定。

因其頭髮一直打著辮子,散開後便帶著一些自然的波浪卷度,盤在腦袋上更為的蓬鬆圓潤。

而為了打造那股一覺睡醒沒梳頭的浪漫隨性之感,又刻意從盤好的頭髮中抽出數縷,長長短短地垂落肩頭。

最後於左耳側邊夾上一朵豔麗的玫瑰,如此一個完美符合畫稿的髮型便完成了。

換了新發型的金寶兒,本就鮮明深刻的長相頓然變得更為昳麗突出了,再配上這氣勢張揚俏麗的連衣裙,可以說是毫無缺憾。

此刻的她,倘若換上一雙英式高跟鞋,再戴個墨鏡,那和女明星出街也沒多大區別了。

唯一的不足也就是妝容下手過重,但這無關緊要,本來鏡頭就吃妝,更何況是此時的照相機。

那黑白的照片能把人的五官拍清晰就不錯了,注重的主要還是一個氛圍感。

金寶兒顯然對自己此刻的造型也相當之滿意,隨後便從隨身攜帶的錢袋裡,數了三塊五角放在縫紉機桌臺上,說道:“也就在您這做的這套衣服,我這般爽快地付錢。”

“行,你的讚美我收到了。”紀輕舟微笑了下,收下那幾枚銀圓,放進了抽屜。

“我得去照相了,”金寶兒撫了撫自己鬢角的頭髮,自顧自道,“這還是我第一回照相呢,有些緊張。”

她深吸了口氣,對紀輕舟輕鬆笑道:“下回見就是在報紙上了,您若買了滬報,還請行行好,給我投上一票。”

說罷,便揮了揮手朝門口走去。

“等等,衣服不要了?”紀輕舟將她原本穿來的裙子用竹麻紙和麻繩包了起來,方便提著走。

外衣則未包裹,直接遞給她道:“披在身上擋擋風。”

雖說這連衣裙的袖子和裙襬都不短,但他考慮到金寶兒是第一次穿洋裝出門,可能會在意路人目光,也許會需要披個外套遮擋一下手臂。

“謝謝。”金寶兒將衣服披在肩上,又抬手攏了攏頭髮,抿起唇微笑說:“待我以後發達了,便介紹那些有錢人來你這做衣服,不過,紀老闆若不想惹風流債,還是別對我們這種人太熱心了。”

說完,她轉身踏出了門檻,腳步輕快地朝馬路而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巷口。

就遞個衣服也算熱心?

這姑娘平時遇見的都是什麼人啊……

紀輕舟心裡暗忖,
轉身見祝韌青一邊熨著衣袍,一邊扭頭瞧著自己的方向,就提醒道:“別看了,專心幹活,把客人衣服燒糊了我可不會替你賠償。”

“對不起先生!”祝韌青忙反應過來,提起了熨斗檢查。

幸好粗布料子的衣袍夠結實,未留下燙痕來,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接著他翻過衣袍,邊熨燙,邊有些心不在焉地詢問:“先生,您以後還會再招模特嗎?”

紀輕舟從箱子裡搬出一匹新坯布來,聞言隨口回道:“有需要的話肯定會僱,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奧。”祝韌青點了點頭,垂下眼瞼看著手裡的熨斗,心情略有些失落。

·

結束金寶兒的連衣裙訂單後,紀輕舟緊接著便將沈南綺的禮服擺上了日程。

考慮到這是件宴會禮服,需要給客人留足首次穿著的驚喜感,在人來人往的裁縫店裡製作難免會有洩露風險,紀輕舟便只是在店裡進行了製版和裁剪工作,衣服的縫製熨燙則放在家裡進行。

如此,需要給沈南綺試穿的時候也更為方便。

於是接下來數日,他大部分時間都留在瞭解公館忙活禮服制作,偶爾去店裡一趟,解決堆積的瑣碎工作。

日子在無間斷的忙碌中飛逝,眨眼就過去了兩週。

六月伊始,天氣愈發的炎熱起來。

午後的日光灼烈,沿著濃蔭夾道的馬路一路而行,蟬鳴聲陣陣襲人。

紀輕舟剛去福州路上的一家有名的帽莊按沈南綺的頭圍定製了一頂圓頂草帽,回到店裡便見穿著件樸素棉布長衫的駱明煊正霸佔著他的座位,大剌剌地坐在竹靠椅上。

一邊用帽子扇著風,一邊沒話找話地和祝韌青強行聊天。

“唷,駱少今日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啊?”紀輕舟跨進門打招呼道,目光掃了眼桌臺,問:“還是說,我要的料子染好了?”

“誒你可總算回來了,我都等半小時了。”駱明煊一見到他,馬上眉開眼笑起來,隨即朝桌面抬了抬下巴,“喏,順紆喬其,你那個顏色紫不紫灰不灰的,仔細看還有點泛藍,染坊那幾位老師傅試色都試了不下十回,本來想給你個成本價的,這情況必須得加三元,十五塊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