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楓 作品

第 20 章 狐假虎威


上走去。

既然不喜歡喧譁環境◢(筆%趣閣小說)_[(.co)(com),
為什麼還要來茶樓談生意?

紀輕舟不禁腹誹。

正當紀輕舟在心裡給顧泊生打上“裝模作樣”、“附庸風雅”的標籤時,前面的西裝男伸手推開了位於三樓樓梯口右側的木門。

隨著那扇門的開啟,一股沉悶渾濁的氣息伴隨著從留聲機釋放的西洋樂聲從裡面噴湧而出。

明明是大白天,目之所及光線卻昏暗得似是午夜酒廊。

紀輕舟凝眸望了眼門內屏風後惹人聯想的婆娑身影,挑起眉,以詢問的眼神看向了顧泊生。

“請吧,紀先生。”顧泊生看似紳士地做了個“請進”的動作。

紀輕舟此時才發現門內兩旁各站了幾個魁梧男子,穿著粗布短打,似是茶樓僱傭的保鏢打手。

這下可真有意思了……

紀輕舟暗自感嘆,目光掃向正側身觀察自己的顧泊生,嘴角牽起笑意,面不改色地跟他走進了屋內。

“顧經理好。”他們一入內,兩旁壯漢便齊齊地向顧泊生鞠躬問候。

紀輕舟假作未聞,神色淡定地邁步往裡。

繞過屏風後,一個佈滿著珠簾紗幔的寬敞空間映入眼簾。

雖然寬敞,光線卻分外晦暗模糊。

在那串串珠簾、重重輕紗的後方,隱約可見的既有中式的床榻,又有西式沙發茶几,男女身影,嬉笑打鬧,瘋瘋癲癲,影影綽綽,瀰漫著令人厭惡的腥臭。

視線一轉,靠牆角落還有幾道漆黑乾瘦的人影躺在床榻上,身旁的油燈在天花板上投映著迷濛的橙色光暈,牆上鬼影般繚繞著奇形怪狀的煙霧。

只掃了幾眼,紀輕舟便明白過來自己是進入了什麼地方。

於此同時,這烏煙瘴氣的環境也令他驟然想起了門口“大觀”二字為何會令他感到熟悉。

“顧經理不是說要邊吃邊談嗎?怎麼帶我來了這地方?”紀輕舟毫不慌亂地往前踱步。

當穿過一道簾子時,目光暼見了一旁沙發上的女子,瞳孔不禁收縮了一下。

那是個弱不禁風的姑娘,看起來頂多十六七歲,渾身僅嘴裡咬著一方紅色綢帕,面色蒼白,神情痛苦。

顧泊生招手讓侍者送來酒水,轉頭看向他時,正好捕捉到那濃密纖長的睫毛有一瞬細微的顫動,心底便認定他是在強裝鎮定,於是愈感心癢難耐。

多麼驚喜啊,在那無趣乏味的綢緞莊裡,竟然會闖入這麼一個姿色不凡的妙人。

那顧盼生輝的雙眸,那皓白如雪的修長脖頸,簡直將他心魂都勾出來了,令他忍不住幻想,當青年沉湎於聲色時,這張神采飛動的臉會散發出何等動魄驚心的美感。

顧泊生自認有個絕技,不論男女,無需解衣,只要瞧上幾眼,便可確認對方能否使人銷魂蕩魄。

他嘴角禁不住上揚,抬起手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壓著嗓音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不好嗎?有酒有食有音樂,還可賞美人。”

說罷,他從侍者手中接過兩杯盛有清澈酒液的玻璃酒杯,將其中一杯遞到了紀輕舟面前。

紀輕舟垂眸看了眼杯中發泡的香檳酒,故作不滿地撇了下唇角:“抱歉,我是愛國人士,不喝洋酒。”

“愛國人士……”顧泊生低笑了兩聲,將酒杯放回托盤,“好,那我陪你支持國貨。紹興黃酒如何,我這可有二十年的陳釀。”

“還是不了,我是紹興人,喝老家的酒會燃起我的思鄉情,影響後面談生意。”

“洋酒不行,黃酒也不行,那來杯茶水,這總不必推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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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泊生似乎並不在乎他說的是實話還是藉口,聞言就讓侍者去倒兩杯茶來。

過了兩分鐘,侍者送來熱茶,紀輕舟從顧泊生手中接過茶杯,端在手裡,並沒有喝。

顧泊生知道他在顧慮什麼,自顧自地啜了口茶,將茶杯放到侍者的托盤上,繼而靠近紀輕舟柔聲說道:

“紀先生不用這麼防備我,你放心,生意上的事情,一切都好商量,我答應你的肯定都會給你。”

紀輕舟本沒有潔癖,但對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卻令他感到極為黏膩不清爽。

於是故意加大腳步,避開了他的身體接觸,扭頭直言:“恐怕你想要的籌碼,我給不了啊。”

顧泊生笑容微僵,旋即站定腳步,朝他勾了勾手指,換了一副腔調說:“來,我帶你看樣東西。”

說著轉身穿過右側柱子間懸掛的珠簾,往裡繞過了一道屏風。

既然都走到這了,紀輕舟也不怕他再耍什麼花樣,他隨手將茶杯放到侍者的托盤上,跟著穿過珠簾,走到了屏風後面。

下一刻,隨著視野的突然開闊,他呼吸一滯,為眼前的場景所驚愕。

在屏風後面是一排一人高的巨大木籠。

紀輕舟正對的籠子裡,一個少年人跪在地上,脖子上拴著鐵鏈。

在悠揚的西洋樂聲裡,他雙手緊緊地握著木籠的欄杆,嘴唇緊抿,身體顫抖,汗液若雨珠般不停地滴落。

顧泊生含著笑意走向前,用手指挑起那少年的下巴,朝紀輕舟展示道:“這玩意兒如何?”

隨著他的話語,少年睫毛掩映下迷濛的黑眸看向了紀輕舟。

他雖注視著他,眼底卻是淡漠、麻木、毫無光彩的,但愈是這樣冷漠不帶一絲情緒的神情,愈是能感受到他存在於世的真實堅韌的生命力量。

在頭頂灑落的橙黃燈光下,少年仰起的面孔上展露出高傲的、無畏的、孤寂的,又彷彿會於不知不覺中沉淪的複雜情緒。

這極具衝擊力的眼神襲擊著紀輕舟的心臟,令他不由得咬緊了牙,神思恍惚了幾秒。

顧泊生注意到紀輕舟的眼神顫動,志得意滿地收了手。

他一面掏出手帕將從少年下巴上沾到的汗液從手指上擦去,一面說道:“髒是髒了點,但你要喜歡,可以送你隨意品賞。”

隨著他收手,少年垂下頭去。

紀輕舟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道:“是挺有意思的,但我還是那句話,你想要的,我給不了。”

“你不妨先聽聽我的想法,”顧泊生雙手插進西褲口袋,翹著腳尖時不時地輕點地面,語氣不急不緩,“紀先生,或者我可以叫你輕舟嗎?我對你,和對他們這些玩具的感情不一樣。

“在你今日推開綢緞莊的那扇門時,我一見到你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了,你那明淨清澈的眼睛就像十五皎潔的明月,照進了我的心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奧,原來如此,你是想和我談戀愛啊……”紀輕舟故作恍然道:“可是很遺憾,我已婚了。”

“沒有關係。”顧泊生似乎已將他的回答當做默認的贊同,舉止不再拘於朋友間的試探。

他前傾身體,放肆地貼近他耳旁笑道:“沒有關係,我們進步人士,誰的家裡還沒個小腳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