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隻喵 作品

第 93 章 是哥哥,還是夫婿


第93章是哥哥,還是夫婿

裴羈沉溺在前所未有的平靜中。沒有聲音,沒有畫面,他也不需要去看,去聽,長久以來的追尋和掙扎都已經結束,一切都已經圓滿,在沉靜的滿足中低低喚了聲:“念念。”

沒有人回應,手裡是空的,那牢牢抓緊的人,不在。虛幻的平靜驟然被打破,恐慌壓倒一切,裴羈猝然睜開眼睛:“念念!”

看見頭頂上織成竹葉紋樣的帳子,看見帳外透進來微紅的日色,天已經大亮了,床邊一人急匆匆坐起,打起帳子:“裴相,你醒了?”

是宋捷飛,不是她。

身上疼得厲害,裴羈沉默著,扶著床沿慢慢起身,睡著前的事情一點一點,湧入腦海。

從藏經洞出來後,她送他回來節度使府。她說他傷得太重不能騎馬,一定要他坐車,寺裡只有嗢末人帶去的牛車、驢車,於是他生平第一次,坐了牛車。走過了哪裡,遇見了什麼人已經全不記得了,但他記得清清楚楚,她喂他喝了水,她看著他身上的傷痕時,眼梢紅了。

讓他恨不得傷得更重些,這樣她應該,還會給他更多的溫情。

“相公,”宋捷飛看他似乎是要下床,嚇了一跳,連忙來扶,“大夫吩咐過這幾天最好不要走動,最好是臥床靜養。”

是的,他也知道。大夫接完斷骨,處理傷口的時候說的,她也在身邊,那麼血腥可厭的場面,她臉上不曾有一點嫌惡的神色,反而都是憐惜——讓他越發恨不得傷得更重點,博得她更多愛憐。“娘子呢?”

“娘子?”宋捷飛茫然地應了一聲,“相公是說?”

裴羈頓了頓:“葉畫師。”

昨天處理完傷口已經過了午時,他行動不便,她甚至還喂他吃了飯,吃的什麼已經全然不記得了,只記得她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過他,那樣憐惜,他這個傷,總要再養上幾個月才能好吧。

這樣,她就會一直陪著他,憐惜他吧。

宋捷飛恍然大悟,忙道:“葉畫師昨晚守到三更跟前,裴相睡著後才回的家。”

昨天一場血戰,他是文人不能廝殺,帶著粟特婦孺藏在城中的商行,負責聯絡接應,張用、吳藏幾個在城中各處殺敵,都受了傷需要醫治,所以他便自告奮勇來照顧裴羈,來了以後,便見到了畫師葉蘇。

那是他頭一次發現,冷峻如裴羈,居然會用那麼依戀、熱切的目光看著別人。好奇到了極點又不敢問,在心裡猜測著兩人的關係:“節度使派車派人護送她回去的。”

裴羈拉過架上的衣服,肩上有傷不能穿,便就披著,急急出門。走得太猛,眼前一陣眩暈,不想停,在暈眩中飛快地走下臺階。

昨天處理完傷口後她讓他睡一會兒,他不想睡,兩年了,兩年不曾見她,有多少話想說,一絲一毫也不捨得少看她一眼,她耐心安慰,幾乎是哄著他了,他抓著她的手不肯放開,她沒有拒絕,哄著他躺下,又輕輕拍他,他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昏沉到空白的夢裡,也有她柔軟的手,一直握著他。

快些去找她,快些見到她,他一刻也不能忍受與她分開的日子。

“相公,”宋捷飛追出來,焦急著,“大夫讓相公靜養臥床……”

他步履有些不穩,右手抬起一壓,無形之中凜然的威壓,宋捷飛不敢再勸,連忙跟上,高聲叫僕從:“備車,裴相要出門!”

裴羈極力走著。剛醒時傷口那種木然的疼痛此時變成

劇烈尖銳的疼,太陽已經高過屋脊,看樣子是巳時了,他竟然睡了這麼久,真是糊塗!

身後僕從飛跑著通傳,剛出客院,張伏伽與張敬真已經雙雙趕來,張伏伽也受了傷,身上腿上都包紮著:“裴相怎麼起來了?”


“有些私事,”裴羈步子沒停,“需得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