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隻喵 作品

第 66 章 “親一下,就一下...


微涼的唇覆上她的唇,蘇櫻急急轉開臉,於是那個吻倉促著在唇邊一觸,倏地滑落,裴羈頓了頓,在難耐的渴望中喑啞著嗓子:“念念,別躲。”

不要躲,只是親一下。太久不曾好好親過她了。

伸手想要擁抱,蘇櫻擁著被子一下子縮到了床角,睡意已經蕩然無存,知道不能表現得太抗拒,便只是軟軟地哄著他:“你快走吧,別遲了。”

“遲不了。”便是遲了也沒關係,有什麼比她更要緊。裴羈挨著她在床邊坐下,覺得她似乎並不很抗拒,也似乎沒那麼怕他,便試探著向她靠近些,“乖念念,親一下,就一下。”

帶著熱切,慢慢地向她追過去,看見她眸子裡自己越來越近的影子,近了,更近了,唇就要吻上她的,她突然伸手,手指在他唇上輕輕一點:“不要。”

裴羈看見她修剪成微尖的,半橢圓形的指甲,前些天他給她剪的指甲是短而平整的甲型,大約她不喜歡,又重新剪了吧。指尖溫熱,帶著睡後初起的綿軟,輕輕將他向外一推:“你走吧。”

裴羈心尖一蕩,張唇含住了指尖。

舌尖抵著,輕輕一舔,蘇櫻低呼一聲,推不開,抽不回,他低著頭,又抬眼看她,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蘇櫻轉開了臉。

裴羈慢慢地,細細舔舐。恍然想起在長安時,她給他做杏仁茶弄破了手指,也是右手食指,那時候她自己吮了下又給他,她說,哥哥,你親一下,親一下就不疼了。

一剎那間心裡熱到極點,隔著被子抱住她,鼻尖蹭著她的鼻尖,聲音含糊著,一聲聲喚她:“念念。”

那時候她問他,要不要娶她。那時候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但都不重要,他該回答娶她的,只要他這麼答了,他們就是不同的結局,可他卻全答錯了。一步步錯下去,直到無法挽回,直到他如今擁她在懷裡,心裡卻藏著那麼深的恐懼,怕她想起來,怕她再像從前那樣拼死也要擺脫他,怕此時的情好,都是一場幻夢。

從前倒也罷了,如今嘗過了她的愛戀,又怎麼能夠忍受她的冷淡,甚至抗拒?可這一切他怨不得任何人,全都是他自作自受。在深沉的痛苦和懊悔中,裴羈緊緊擁抱著蘇櫻:“念念,對不起。”

蘇櫻掙了一下沒能掙開,看見他發紅的耳廓,晨光微茫中他一雙眼亮得驚人,眼梢有微光,直讓她疑心是淚,但裴羈,怎麼可能有淚?他這種人,便是刀斧加身血肉淋漓,也絕不會落淚。

伸手推他,眼中帶著懵懂:“為什麼說對不起,你做了什麼?”

裴羈頓了頓。做了什麼?又怎能對她說,若是說了,她眼下就會厭憎他,棄他而去。沉默著,半晌:“我從前,對你不大好。”

豈止是不大好。明知道她孤苦無依,卻那樣逼迫她。她一次次問他娶不娶,他卻高高在上,冰冷地拒絕。“念念,我錯得太狠,只求你將來,不要離開我。”

求她?高傲如裴羈,也會求人麼。蘇櫻垂著眼皮,輕輕撫了下他的臉頰:“我都不記得了。”

裴羈抬眼,她神色平靜,清澈一雙眸子看著他,她只說不記得,卻不說不會離開他,讓他一顆心像在滾油裡煎熬,萬般悔恨,又無可奈何。不能奢求她原諒,他對她做過的那些事,便是殺了他,也不足以贖萬一之罪,又怎麼能趁她不記得的時候,哄騙著讓她原諒。

想懺悔,想跪倒在她身前求她原諒,可是不能說,他現在,還這樣貪戀著她記起來之前最後的歡愉。裴羈低頭,臉埋在她頸窩裡,長長吐一口

氣:“念念。”

像胸臆裡發出來的聲音(筆趣閣。小說)[(.co)(com),
沉悶,顫抖,無端讓人心裡也生出鬱燥,像有什麼拉扯著,晦澀難言的滋味。蘇櫻深吸一口氣,推開裴羈:“你快走吧,聽說朝中有人在彈劾你,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被他們抓到錯處。”

裴羈看見她滿臉的關切,讓他再次意識到,假如不是他那麼愚蠢地錯待了她,那麼眼下,他們該是多麼圓滿的一雙。

在無法抑制的悔恨中,喃喃說道:“念念,我將用餘生,彌補我對你犯下的錯。”

“快走吧,”蘇櫻又推了他一下,不想繼續糾纏,岔開了話題,“你今天都是怎麼安排的,什麼時候能回來呀?”

“先隨節度使到漳河觀看龍舟賽,隨後是些公事,”裴羈握她的手,在手心裡輕輕吻著,“我會盡量趕在午時前回來,陪你一起用飯。”

“好。”蘇櫻點頭。這些天他不管多忙,一日三餐都要趕回來陪她一道吃,但盧崇信說過今天會與牙兵聯手,絕不讓裴羈好看,也許今天中午他回不來,她總算可以清清靜靜吃一餐了,“你快走吧,我等你回來。”

“不著急。”越是催他走,越讓他貪戀這相處的時光,裴羈輕輕又在她手心吻一下,“粽子雖然好吃,但不容易消化,不能多吃,我讓廚房裹的都是小粽子,你各樣嘗一點,不要吃多了。”

“好。”蘇櫻點頭,又嫌他話多,又莫名想起從前在裴家過端午時,他彷彿也是這麼叮囑裴則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又推他一把,“快走吧。”

裴羈猶自捨不得起身,門外葉兒喚了聲,“郎君,車子套好了,都在等著郎君。”

裴羈回頭,葉兒守在門前往裡面探頭,一瞥之時,裴羈看見她眼中的擔憂。

她是聽見了蘇櫻一直催他走,怕他對蘇櫻如何,所以找了由頭來叫他。裴羈壓眉,婢僕該當守自己的本分,不得插手主人的事,但葉兒。她只是對蘇櫻忠心耿耿,處處為蘇櫻考量罷了,他也沒必要難為一個忠心護主的婢子。

起身:“我走了。”

看見蘇櫻驟然舒展的眉,讓他一霎時生出疑心,下一息她圍著被子靠近些,柔聲叮囑:“那些牙兵都是蠻橫人,你千萬小心。”

讓他心裡一下子又熨帖了,低頭在她額上一吻:“好。”

戀戀地出來,不到門口就忍不住回頭,她放下帳子又躺回去了,一直到他離開也不曾看過一眼,裴羈轉回頭。都怪他一大早吵醒了她,害她不曾睡好,都沒精神送他了。

車馬離去,葉兒急忙進來臥房:“娘子,他沒怎麼樣吧?”

“沒事。”蘇櫻已經起來了,慢慢穿著衣服,“下次你不要管了。”

與他周旋,難免要有所犧牲,反正最壞的事情也都做過了,她沒什麼豁不出去的。只是不能把葉兒捲進來,他不捨得對付她,但未必不捨得對付葉兒。

葉兒上前服侍穿衣,心裡替她難過,岔開了話題:“朝食預備好了,要不要擺?”

“擺吧。”蘇櫻下床,心裡輕鬆著,向她一笑,“難得有一餐能安安生生吃個飯。”

半個時辰後。

初日高升,熱辣辣地照著河上幾條龍舟,河兩岸搭起無數看龍舟的綵棚,中間最大一個綵棚里居中坐著田昱,左手邊裴羈、竇晏平,右手邊盧崇信、田午,下面几席一字排開,是麾下最得力的牙兵將領,還有其他營寨的將領。綵棚外圍著錦繡步障,將圍觀的百姓隔開,看看日影移過日晷,吉時已到,田昱笑吟吟接過侍從遞

上的鼓槌,向那面牛皮大鼓上重重一擊:“出發!(<a href=".c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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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艘龍舟得了命令,箭一般地衝了出去,裴羈抬眼望著。

此處河道不很寬闊,最多隻能容三艘船並排行駛,因此出發之時,各條龍舟全都拼上全力搶這第一步,想要搶先佔據有利位置,壓制後船。衝在最前面的是牙將薛沉的船,緊跟其後的是牙將黃周的船,之後是田承祖帶著田昱的侍衛一條船,再接著是牙將李星魁的船。薛、黃、李三家乃是牙兵中勢力最大的三股,如今三人位高權重,早已不親自上船鬥賽,船上的都是各家子弟。落在最後面的兩條船是其他營寨的士兵,不敢與牙兵爭搶,不緊不慢綴在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