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黛 作品

第 30 章 戒仗喑無(十)


沈棲不好意思說自己的皮膚飢渴症需要他的擁抱,這算是給他的還禮,只能含糊用禮尚往來的方式糊弄。

梁喑勾著他的手沒放,沈棲那點兒掙扎微乎其微沒造成任何影響。

他一根根理開手指,用戴了戒指的那隻手強行少年細嫩的指根相扣。

指縫潮熱,藏著溫熱泉眼兒。

沈棲指尖發著抖勉力提醒他:“梁先生,您這樣我沒辦法揉。”

梁喑用拇指揉他的虎口,扣著指根的手指不輕不重地磨移,堅硬的骨節擦過嶙峋細嫩的指骨,指根處的汗漬泥濘。

摩擦、交擰、收緊。

梁喑手上一鬆,沈棲猛地喘了口氣,用力抽開手,低頭在手腕上蹭自己的汗漬。

呼吸聲沉重紊亂,在梁喑平靜規律的對比下顯得尤為明顯。

沈棲皮膚嫩,碰一下就留痕跡,整隻手像被反覆蹂躪過,壓碎鮮紅的花瓣把汁液慢慢塗抹,又像是從骨血深處自己散發出來的被凌虐後的可憐。

“我、我要先去吃飯了。”沈棲嗓子發啞,慌得心跳失衡。

梁喑明明只是玩他的手,微斂眼眉看著,他卻突然有一種被那隻手反反覆覆從裡到外侵犯過一遍的不安與羞恥。

“不許。”梁喑掐住他的腰,微抬起頭看他:“照顧人還有照顧一半就跑的?”

沈棲嗓子乾啞,嘴唇也發乾,勉強地伸舌舔了一下稍作緩解。

“我出來太久了,師父他們會起疑。”

梁喑靠在椅背上,捏住他的下頜往自己拉,“沈棲,我們不是在偷情。”

沈棲被偷情兩個字噎了一下,梁喑鬆開手,好整以暇看他:“想早點下去就想自己辦法說服我,繼續做你見不得光的丈夫,否則……”

沈棲怕他真的要下去表明身份,立即抬手放在他太陽穴兩側,不輕不重地揉。

“用力。”梁喑閉目提醒。

沈棲加重力道,一下一下地按摩,剛才被拉到胸口的姿勢是側坐,久了就有些吃力發酸,不由得動了動屁股換個更舒服的姿勢。

梁喑微微閉上眼,漆黑的睫毛根根分明。

高挺的鼻樑下,嘴唇涼薄,下頜線清晰硬挺,是極好看的長相,路燈攏過來時打下明暗線,仔細看一看,梁喑脖子右側好像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小痣。

車裡沒有鐘錶,沈棲手痠得厲害,腰也酸得幾乎要軟在他身上,但看著梁喑還沒有睜眼的意思,只好小聲叫他:“梁先生,您舒服點了嗎?”

梁喑睜開眼,看他額角沁汗,彷彿讓人淋過白釉還未乾透的樣子。

“沒勁兒了?”

沈棲輕輕點頭,收回手和他打商量,“您要不要先回家吃飯,很晚了,下次……下次我再幫您揉,可以嗎?”

“行,去吧。”

沈棲如蒙大赦,從他的身上下來時險些跪在地上,連

忙按住了座椅,下車關門時又被他叫住。

梁喑指了指副駕,沈棲偏過頭去看。

司機推門下來,繞到副駕拿出一個木質大餐盒交給他:“小少爺,這是先生給您帶來的晚餐,您身體不好最好不要在外面亂吃東西。”


沈棲怔了怔,梁喑靠在車裡,朝他嗤笑了聲:“在外亂吃東西,晚上胃疼我難道從家裡再過來抱你喝牛奶嗎?”

沈棲一把抓過餐盒跑了。

回到工作室臉還熱著,他用力呼出幾口氣,聽外面引擎聲逐漸遠去,推門進了客廳。

工作室是個老院子,平時弟子也多,吃飯就在客廳的原木桌圍一圈,沈棲把帶回來的餐盒放在桌上招呼他們吃。

幾個師侄立即圍過來,邊驚訝邊搶著去掀蓋子。

“半江月的外賣啊?居然還有冰塊保鮮!”

“我還沒吃過半江月!在門口路過我都覺得我不配,哎你別搶!這個給我留點!”

“小師叔你是什麼神仙!”

“等一等半江月不是不做外賣嗎?”王昊搶了一筷子送進嘴裡,險些把舌頭咬掉,後知後覺又問:“你出去買的?”

沈棲還不知道半江月不做外賣,但想來梁喑買的東西不會便宜,只能乾笑了笑:“嗯,朋友帶來的。”

手機響了聲,沈棲拿起來看,備註為梁先生髮來的消息。

——甜品只許吃兩口。

沈棲看著哄搶的師侄們,做賊似的低下頭回消息:知道了。

——睡不習慣讓程術去接你回家。

李仁芾側頭瞥一眼沈棲臉頰上還未消退的紅暈,輕咳一聲,“談戀愛了?”

沈棲手指一頓,說:“沒。”

李仁芾沒再追問,沈棲怕他發現端倪也沒再玩手機。

飯後李仁芾讓王昊把幕布拉好,燈光亮起來的時候沈棲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關掉界面的時候心念一動,抿著唇發給了梁喑。

沈棲聽著皮影戲獨特的唱腔,看幕布後的被操縱的人物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他八歲就在跟李仁芾學雕皮影,見證了很多師侄們的來來去去。

後來手差點毀了,重新握起刻刀的時候特別緊張,他知道皮影已經被時代所淘汰,但還是希望能走得再遠一點,至少別那麼快被人遺忘。

手機響了兩聲。

沈棲下意識低頭去看,卻不是梁喑回來的消息。

應承在下面點贊評論:小師父,在哪兒演出呢?

沈棲給他回覆:還在準備。

應承又問:要不要我幫你轉發宣傳一下?你徒弟我雖然退圈了但還是有點兒影響力的,保證給你坐滿人。

沈棲笑了笑,他當然知道應承有影響力,他轉發一下的宣傳力度比什麼都強,但也不好意思平白找他幫忙。

應承似乎猜出來他的遲疑,又評論:小嫂子,我要是見忙不幫,你老公會把我頭擰下來,他什麼脾氣你懂的。

沈棲還在盯著那個“老公”看,正想著怎麼讓他改掉這個無比親暱曖昧的稱呼,一條新評論當場蹦了出來。

梁先生回覆應承:還在這兒廢話?

雖然未加好友看不見朋友圈評論,不至於讓同學們知道梁喑,但沈棲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直接把手機關掉,眼不見為淨。

過了會,他又點開應承的消息框,私聊說:您先別急著宣傳,過幾天下元節會演出之前再發,可以嗎?

沈棲想了想,又說:您想要什麼回禮嗎?

應承正跟朋友喝酒,
樂顛顛截了圖發給梁喑,按著手機說:“你老婆問我要什麼回禮,我覺得你家那個白玉壺挺好。”

梁喑說:“自己去取。”

應承火速給沈棲回了消息:不用,你老公給過了。

梁喑的消息回過來:不是單給我一個人發,是群發的?

沈棲徹底看不下去了,按滅了手機。-

演出日逐漸逼近,沈棲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兩瓣兒。

宗明打趣他每天討論完課題跑那麼快是去談戀愛,林封從上次餐廳的談話後沉默了許多,活像瘋了一樣做題。

沈棲邊收拾東西邊說:“這兩天我就忙完了,你們放心,我不會影響比賽的。”

宗明也是開玩笑,樂呵呵說:“嗨沒事,女朋友黏人的話也正常。”

林封臉色微變,拿起自己的書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宗明看著突然不高興的林封,把手擋在唇邊問他:“他怎麼好像生氣了?我說錯什麼了?難道是看你有女朋友嫉妒了?”

沈棲:“……不是。”

林封走到門口,正好聽見宗明的最後一句。

他確實是嫉妒,他嫉妒梁喑憑什麼一個破娃娃親就能把人娶了。

這個婚約明明不是沈棲的。

手機響起來,林封一看來電,深吸了口氣接起來:“爺爺。”